己卯兔年南朝齐永元元年北魏太和二十三年柔然太安八年
中文名
499年
农历
己卯兔年
年号
南朝齐永元元年
大事记
魏主发邺

499年纪年

己卯兔年

南朝齐永元元年

北魏太和二十三年

柔然太安八年

499年本年年表

1月

齐明帝1、春季,正月,癸未朔(初一),南齐大赦天下。

2、北魏统军李佐攻打新野,丁亥(初五),攻破新野城,活捉了刘思忌,刘思忌被杀之后,沔水之北的南齐守军大为震惊。

3、戊子(初六),湖阳守军首领蔡道福,辛卯(初八),赭阳崐守军首领成公期;壬辰(初九),舞阳守军首领黄瑶起、南乡太守席谦等相继南逃而去。黄瑶起被北魏军队抓获,北魏孝文帝把黄瑶起赏赐王肃,王肃把他割成小片煮熟吃了。

4、乙巳(二十二日),南齐命令太尉陈显达去援救雍州。

5、齐高帝、武帝以及文惠太子的儿子们全被齐明帝杀害。

丁未(二十四日),齐明帝杀害了河东王萧铉、临贺王萧子岳、西阳王萧子文、永阳王萧子峻、南康王萧子琳、衡阳王萧子珉、湘东王萧子建、南郡王萧子夏、桂阳王萧昭粲、巴陵王萧昭秀,于是齐高帝、武帝以及文惠太子的儿子们全被杀害。萧铉等人死后,明帝才让公卿们奏告他们的罪状,并请求诛杀他们,齐明帝假意下诏令不允许;公卿再次奏请,然后批准。南康王的侍读济阳人江泌恸哭萧子琳,泪水哭干之后,又流出了血,亲自看得萧子琳被殡葬完毕,方才离去。

5、庚戌(二十七日),北魏孝文帝到达南阳。

2月1、二月癸丑(初一),齐明帝诏令左卫将军萧惠休等人去援救寿阳。

2、甲子(十二日),北魏军队攻破宛北城,房伯玉自缚出降。房伯玉的堂弟房恩安是北魏的中统军,房思安数次哭泣着向孝文帝请求不要杀死房伯玉,于是孝文帝就赦免了房伯玉。

3、庚午(十八日),孝文帝到达新野。

4、辛巳(二十九日),孝文帝任命彭城王元勰为使持节、都督南征诸军事、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3月1、三月,壬午朔(初一),崔慧景和萧衍在邓城被北魏军队打得大败。

2、庚寅(初七),北魏孝文帝率领十万大军,羽仪华盖,浩浩荡荡地开来围攻樊城,樊城守将曹虎闭门自守,不敢迎战。北魏孝文帝临近沔水,望了望对岸的襄阳,就离开了,然后到达湖阳。

3、辛亥(三十日),孝文帝到了悬瓠。

4月1、夏季,四月,甲寅(初三),南齐明帝改年号为永泰。

2、庚午(十九日),北魏征召各州郡之兵二十万人,时间定于八月中旬,会集悬瓠,准备再行南伐。

3、北魏赵郡灵王元去世。

5月五月,明帝诏令前军司马左兴盛、后军将军崔恭祖、辅国将军刘山阳、龙骧将军马军主胡松在曲阿长冈修筑战垒工事。又委任右仆射沈文季为持节都督,屯驻湖头,以守备京口大路。

7月

中庶子萧衍1、秋季,七月,北魏彭城王元勰上表孝文帝,提出献出自己一年的藩国食禄、朝职俸禄以及朝廷所给的恤亲财物,以助国家开支之用。孝文帝为此而特发诏令,说:“彭城王能舍弃自身利益而为国家安危着想,其行动之意义是十分重大的。那么,他的朝职俸禄就全部接受,但藩国食禄和恤亲财物则只接受三分之一。”

2、壬午(初三),孝文帝又发诏令,命令减少皇后私人费用一半,六宫嫔妃、五服之内的男女的供给也减少一半,如果在军队中则减少三分之一,节约下来的全部用作给军队的赏赐。

3、癸卯(二十四日),明帝任命太子中庶子萧衍为雍州刺史。

4、己酉(三十日),明帝死于正福殿。明帝在遗诏中说:“前次曾授以尚书令徐孝嗣开府仪同三司,辞而不受,可以再次授之。沈文季可以担任左仆射,江可以担任右仆射,江祀可以担任侍中,刘暄可以担任卫尉。军政大事可以委托于太尉陈显达,而朝廷内外众多事务,无论大小一并委托于徐孝嗣、萧遥光、萧坦之、江,其中重大事情与沈文季、江祀、刘暄三人商量决定。关键要害职务可以委托于刘悛、萧惠休、崔慧景三人。”

8月1、八月,辛亥(初二),北魏太子从洛阳到悬瓠朝见孝文帝。

2、壬子(初三),南齐奉朝请邓学投降北魏,献出齐兴郡。

3、八月,南齐安葬明帝于兴安陵,庙号为高宗。

9月1、九月己亥(二十一日),北魏孝文帝知道明帝死去,就下诏令说:“按礼,他国有丧,不加讨伐。”于是率兵而还。庚子(二十二日),孝文帝诏崐令北伐高车。

2、孝文帝病。稍有好转,丙午(二十八日),从悬瓠出发,下榻于汝水之滨,并召集百官群臣,使徐謇坐在上席,赞扬了他的功劳,任命他为鸿胪卿,并且封为金乡县伯,赏钱一万串。另外,对诸王侯们的赏赐,每个也不少于一千匹帛。

11月1、冬季,十一月,辛巳(初四),孝文帝到达邺城。

2、戊子(十一日),南齐东昏侯萧宝卷立妃子褚氏为皇后。

大事件1、明帝要授中军大将军徐孝嗣开府仪同三司,徐孝嗣再三辞而不受。

逝世1、北魏赵郡灵王元去世。

2、明帝死于正福殿。

3、南齐林邑王范诸农入朝晋见,在海上遇到风暴,溺水而死,南齐封其子范文款为林邑王。

4、齐主萧鸾忧惧成疾,于太和二十二年(498)七月病殁。

499年大事

(1)春,正月,戊寅朔,大赦,改元。

(1)春季,正月,戊寅朔(初一),南齐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元。

(2)太尉陈显达督平北将军崔慧景军四万击魏,欲复雍州诸郡;癸未,魏遣前将军元英拒之。

(2)南齐太尉陈显达督率平北将军崔慧景四万大军出击北魏,想要收复雍州诸郡。癸未(初六)北魏派遣前将军元英前去抵抗。

(3)乙酉,魏主发邺。

(3)乙酉(初八),北魏孝文帝从邺城出发返回洛阳。

(4)辛卯,帝礼南郊。

(4)辛卯(十四日),南齐皇帝萧宝卷在南郊祀天。

(5)戊戌,魏主至洛阳,过李冲冢。时卧疾,望之而泣;见留守官,语及冲,辄流涕。

(5)戊戌(二十一日),北魏孝文帝回到洛阳,路过了李冲的坟墓。当时,孝文帝因病而不能起身,所以望着李冲的坟墓而哭泣。回宫之后,孝文帝见到当时与李冲一同留守洛阳的其他官员,说到李冲,他泪流满面,不胜思念。

魏主谓任城王澄曰:“朕离京以来,旧俗少变不?”对曰:“圣化日新。”帝曰:“朕入城,见车上妇人犹戴帽、著小袄,何谓日新!”对曰:“著者少,不著者多。”帝曰:“任城,此何言也!必欲使满城尽著邪?”澄与留守官皆免冠谢。

孝文帝问任城王元澄:“朕离开京城以来,旧的风俗习惯多少得到改变没有?”元澄回答说:“在圣上的教化之下,风俗日新月异。”孝文帝又反问:“朕入城时,看见车上坐的妇女们还戴着帽子,穿着小袄,还是老习俗,这怎么能说是日新月异呢?”元澄又回答说:“穿戴的人少,不穿戴的人多。”孝文帝道:“任城王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难道你还想让满城妇女都戴帽、穿小袄吗?”元澄和其他留守官们都免冠向孝文帝谢罪。

甲辰,魏大赦。魏主之幸邺也,李彪迎拜于邺南,且谢罪。帝曰:“朕欲用卿,思李仆射而止。”慰而遣之。会御史台令史龙文观告:“太子恂被收之日,有手书自理,彪不以闻。”尚书表收彪赴洛阳。帝以为彪必不然;以牛车散载诣洛阳,会赦,得免。

甲辰(二十七日),北魏大赦天下。孝文帝去邺城之时,李彪在邺城南边迎拜了他,并且表示服罪。孝文帝对李彪说:“朕想要重新使用你,但是一想起仆射李冲就不打算这样做了。”于是,安慰了几句,最后打发他走了。恰在这时,御史台令史龙文观报告说:“太子元恂被拘收之日,有一封亲笔信为自己申辩,但是李彪私自押下没有上报。”尚书上表要求拘押李彪到洛阳来审理此事。孝文帝却认为李彪一定不会那样做的,所以让他坐牛车来洛阳。正好遇上大赦天下,李彪得以幸免。

(6)魏太保齐郡灵王简卒。

(6)北魏太保齐郡灵王元简去世。

(7)二月,辛亥,魏以咸阳王禧为太尉。

(7)二月,辛亥(初五),北魏任命咸阳王元禧为太尉。

(8)魏主连年在外,冯后私于宦者高菩萨。及帝在悬瓠病笃,后益肆意无所惮,中常侍双蒙等为之心腹。

(8)北魏孝文帝连年在外奔忙,冯皇后私通于宦官高菩萨。到了孝文帝在悬瓠病重之时,冯皇后更加肆意淫乱,无所忌惮,中常侍双蒙等人是她的心腹。

彭城公主为宋王刘昶子妇,寡居。后为其母弟北平公冯夙求婚,帝许之;公主不愿,后强之。公主密与家僮冒雨诣悬瓠,诉于帝,且具道后所为。帝疑而秘之。后闻之,始惧,阴与母常氏使女巫厌祷,曰:“帝疾若不起,一旦得如文明太后辅少主称制者,当赏报不赀。”

北魏彭城公主是宋王刘昶的儿媳妇,守寡而居。冯皇后想要让彭城公主再嫁给她的胞弟北平公冯夙,特意求婚,孝文帝答应了。但是,彭城公主却不愿意,冯皇后就强迫她,彭城公主只好秘密地与家中的仆人一起冒雨赶到悬瓠,把冯皇后逼婚的情况告诉了孝文帝,并且还把冯皇后与人私通的事也讲了。孝崐文帝听后心有疑端,但秘而不宣。冯皇后知道风声之后,开始害怕了,因此私下里经常与自己的母亲常氏在一起让女巫祈祷鬼神降灾于孝文帝,诅咒他快快死去,许愿说:“皇帝的病如果好不了,一旦我能象文明太后那样辅佐少帝垂帘听政的话,定将重加赏报,不计其量。”

帝还洛,收高菩萨、双蒙等,案问,具伏。帝在含温室,夜引后入,赐坐东楹,去御榻二丈余,命菩萨等陈状。既而召彭城王勰、北海王详入坐,曰:“昔为汝嫂,今是路人,但入勿避!”又曰:“此妪欲手刃吾胁!吾以文明太后家女,不能废,但虚置宫中,有心庶能自死;汝等勿谓吾犹有情也。”二王出,赐后辞诀;后再拜,稽首涕泣。入居后宫,诸嫔御奉之犹如后礼,唯命太子不复朝谒而已。

孝文帝回到洛阳之后,收拘了高菩萨、双蒙等人,加以审问,全都招供认罪。于是,孝文帝坐在含温室,到了夜间让冯皇后进去,叫她坐在东边屋子里,离自己的坐榻有两丈多远,然后命令高菩萨等人坦白交待与皇后淫乱之事。然后,孝文帝又把彭城王元勰、北海王元详两人召进去,让他们坐下,并且指着冯皇后对他们说:“过去她是你们的嫂子,从今开始就是两旁路人了,所以只管进来勿须回避。”接着又说:“这老妇人想要拿刀刺我的胁下,我因她是文明太后家的女儿,不能废掉她,只是把她虚置在宫中,她如果有廉耻之心的话,或许能自取一死。所以,你们不要以为我还对她有什么情份。”彭城王和北海王出去了,孝文帝问冯皇后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冯皇后再次向孝文帝行拜礼,跪地磕头,涕泣不已,然后离开了孝文帝。冯皇后回到后宫幽居,诸嫔妃们还照样对她施行皇后之礼,只是命令太子不再每天早晨去向她请安。

初,冯熙以文明太后之兄尚恭宗女博陵长公主。熙有三女,二为皇后,一为左昭仪,由是冯氏贵宠冠群臣,赏赐累巨万。公主生二子,诞,。熙为太保,诞为司徒,为侍中、尚书,庶子韦为黄门郎。黄门侍郎崔光与聿同直,谓韦曰:“君家富贵太盛,终必衰败。”聿曰:“我家何所负,而君无故诅我!”光曰:“不然。物盛必衰,此天地之常理。若以古事推之,不可不慎。”后岁余而败。性浮竞,诞屡戒之,不悛,乃白于太后及帝而杖之。由是恨诞,求药,使诞左右毒之。事觉,帝欲诛之,诞自引咎,恳乞其生。帝亦以其父老,杖百余,黜为平城民。及诞、熙继卒,幽后寻废,聿亦摈弃,冯氏遂衰。

(9)魏以彭城王勰为司徒。

(9)北魏任命彭城王无勰为司徒。

(10)陈显达与魏元英战,屡破之。攻马圈城四十日,城中食尽,啖死人肉及树皮。癸酉,魏人突围走,斩获千计。显达入城,将士竞取城中绢,遂不穷追。显达又遣军主庄丘黑进击南乡,拔之。

(10)南齐陈显达与北魏元英交战,陈显达屡胜元英。南齐军队围攻马圈城,整整围困了四十天,城中粮食尽绝,只好吃死人肉和树皮。癸酉(二十七日),北魏人马突围逃走,被南齐军队斩获上千人。陈显达率部入城,将士们争相掠取城中的绢匹,因此没有去追击北魏逃兵。陈显达又派军主庄丘黑进击南崐乡,也占领了该地。

魏主谓任城王澄曰:“显达侵扰,朕不亲行,无以制之。”三月,庚辰,魏主发洛阳,命于烈居守,以右卫将宋弁兼祠部尚书,摄七兵事以佐之。弁精勤吏治,恩遇亚于李冲。

北魏孝文帝对任城王元澄说:“陈显达率兵来侵扰,朕如果不亲自出征,就无法抵制住他。”三月庚辰(初四),孝文帝率兵从洛阳出发,命令于烈留守洛阳,又任命右卫将军宋弁兼任祠部尚书,代理尚书七兵曹事,协助于烈。宋弁为人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孝文帝对他的恩遇仅次于李冲。

癸未,魏主至梁城。崔慧景攻魏顺阳,顺阳太守清河张烈固守;甲申,魏主遣振威将军慕容平城将骑五千救之。

癸未(初七),北魏孝文帝到达梁城。南齐崔慧景进攻北魏顺阳,顺阳太守清河人张烈顽强固守。甲申(初八),孝文帝派遣振威将军慕容平城率领骑兵五千去援救张烈。

自魏主有疾,彭城王勰常居中侍医药,昼夜不离左右,饮食必先尝而后进,蓬首垢面,衣不解带。帝久疾多忿,近侍失指,动欲诛斩;勰承颜伺问,多所匡救。丙戌,以勰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勰辞曰:“臣侍疾无暇,安能治军!愿更请一王,使总军要,臣得专心医药。”帝曰:“侍疾、治军,皆凭于汝。吾病如此,深虑不济;安六军、保社稷者,舍汝而谁!何容方更请人以违心寄乎!”

自从孝文帝患病之后,彭城王元勰经常住在宫中,侍奉孝文帝看病吃药,昼夜不离其左右,凡是给孝文帝的饮食,他一定先尝一下然后才进上,如此日夜辛劳,以致蓬首垢面,衣不解带,不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孝文帝由于久病而脾气急躁,在身旁侍奉他的人稍稍有点不如意,动不动就让斩了,元勰瞅他情绪好的时候乘机言劝,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丙戌(初十),孝文帝任命元勰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元勰辞而不受,说:“我要侍奉护理圣上养病,没有闲暇,怎么还能统管军队呢?希望另外请一个藩王,让他来掌握军权,以便我能专心护理圣上。”孝文帝不同意,说:“护理、掌管军队两样事情,全都依托于你。我病到这个样子,深深地感到恐怕不行了,而安定六军、保卫社稷者,除了你还能有谁呢?你哪能让我违背自己的心意而另外再请别人来担当此重托呢?”

丁酉,魏主至马圈,命荆州刺史广阳嘉断均口,邀齐兵归路。嘉,建之子也。

丁酉(二十一日),北魏孝文帝到达马圈,并命令荆州刺史广阳王元嘉截断均口,以阻拦南齐军队的退路。元嘉是元建的儿子。

陈显达引兵渡水西,据鹰子山筑城;人情沮恐,与魏战,屡败。魏武卫将军元嵩免胄陷陈,将士随之,齐兵大败。嵩,澄之弟也。戊戌,军主崔恭祖、胡松以乌布幔盛显达,数人担之,间道自分碛山均水口南走。己亥,魏收显达军资亿计,班赐将士,追奔至汉水而还。左军将军张千战死,士卒死者三万余人。

陈显达领兵渡过均水,到达西岸,占据了鹰子山,并在山上修筑城堡。但是,由于士气不振,人人情绪沮丧,心存恐惧,所以与北魏军队交战,屡战屡败。北魏武卫将军元嵩除去甲胄,带头冲锋陷阵,其他将士们紧随而上,打得南齐军队溃不成军。元嵩是元澄的弟弟。戍戌(二十二日),南齐军主崔恭祖、胡松用乌布幔把陈显达装进去,几个人抬着,抄小道从分碛山出均水口向南逃去。己亥(二十三日),北魏收缴陈显达丢弃下的军用物资以亿计数,全部分赐给将士们,又追击南齐逃军至汉水,然后才返回。南齐左军将军张千战死,,士卒阵亡的有三万多人。

显达之北伐,军入均口。广平冯道根说显达曰:“均水迅急,易进难退;魏若守隘,则首尾俱急。不如悉弃船于城,陆道步进,列营相次,鼓行而前,破之必矣。”显达不从。道根以私属从军,及显达夜走,军人不知山路,道根每及险要,辄停马指示之,众赖以全。诏以道根为均口戍副。显达素有威名,至是大损。御史中丞范岫奏免显达官,显达亦自表解职;皆不许,更以显达为江州刺史。崔慧景亦弃顺阳走还。

陈显达率部北伐时,军队进入均口,广平人冯道根劝说陈显达:“均水水流湍急,前进容易,后退却难,北魏如果据守隘关,那么我们的部队首尾崐都会受挫。所以,不如弃船于城,改由陆路步行而进,军营前后相次,擂鼓进军,一定能攻破对方。”然而,陈显达没有采纳。冯道根是以陈显达的私属的身份随军,陈显达夜间逃跑,军人们不熟悉山路,每到险要地方,冯道根都要停下马来给他们指路,众人全凭他才得以生还。因此,朝廷诏令冯道根为均口戍副。陈显达素有威名,但是这次却一败涂地。御史中丞范岫上奏朝廷请求罢免陈显达的官职,陈显达也自动上表请求解除职务,但是都没有得到批准,改任陈显达为江州刺史。崔慧景也丢弃顺阳逃跑回来。

(11)庚子,魏主疾甚,北还,至谷塘原,谓司徒勰曰:“后宫久乖阴德,吾死之后,可赐自尽,葬以后礼,庶免冯门之丑。”又曰:“吾病益恶,殆必不起。虽摧破显达,而天下未平,嗣子幼弱,社稷所倚,唯在于汝。霍子孟、诸葛孔明以异姓受顾托,况汝亲贤,可不勉之!”勰泣曰:“布衣之士,犹为知己毕命;况臣托灵先帝,依陛下之末光乎!但臣以至亲,久参机要,宠灵辉赫,海内莫及;所以敢受而不辞,正恃陛下日月之明,恕臣忘退之过耳。今复任以元宰,总握机政;震主之声,取罪必矣。昔周公大圣,成王至明,犹不免疑,而况臣乎!如此,则陛下爱臣,更为未尽始终之美。”帝默然久之,曰:“详思汝言,理实难夺。”乃手诏太子曰:“汝叔父勰,清规懋赏,与白云俱洁;厌荣舍绂,以松竹为心。吾少与绸缪,未忍暌离。百年之后,其听勰辞蝉舍冕,遂其冲挹之性。”以侍中、护军将军北海王详为司空,镇南将军王肃为尚书令,镇南大将军广阳王嘉为左仆射,尚书宋弁为吏部尚书,与侍中·太尉禧、尚书右仆射澄等六人辅政。夏,四月,丙午朔,殂于谷塘原。

高祖友爱诸弟,终始无间。尝从容谓咸阳王禧等曰:“我后子孙邂逅不肖,汝等观望,可辅则辅之,不可辅则取之,勿为他人有也。”亲任贤能,从善如流,精勤庶务,朝夕不倦。常曰:“人主患不能处心公平,推诚于物。能是二者,则胡、越之人皆可使如兄弟矣。”用法虽严,于大臣无所容贷,然人有小过,常多阔略。尝于食中得虫,又左右进羹误伤帝手,皆笑而赦之。天地五郊、宗庙二分之祭,未尝不身亲其礼。每出巡游及用兵,有司奏修道路,帝辄曰:“粗修桥梁,通车马而已,勿去草令平也。”在淮南行兵,如在境内。禁士卒无得践伤粟稻;或伐民树以供军用,皆留绢偿之。宫室非不得已不修,衣弊,浣濯而服之,鞍勒用铁木而已。幼多力善射,能以指弹碎羊骨,射禽兽无不命中;及年十五,遂不复畋猎。常谓史官曰:“时事不可以不直书。人君威福在已,无能制之者;若史策复不书其恶,将何所畏忌邪!”

彭城王勰与任城王澄谋,以陈显达去尚未远,恐其覆相掩逼,乃秘不发丧,徙御卧舆,唯二王与左右数人知之。勰出入神色无异,奉膳,进药,可决外奏,一如平日。数日,至宛城,夜,进卧舆于郡听事,得加棺敛,还载卧舆内,外莫有知者。遣中书舍人张儒奉诏徵太子;密以凶问告留守于烈。烈处分行留,举止无变。太子至鲁阳,遇梓宫,乃发丧;丁巳,即位,大赦。

彭城王勰跪授遗敕数纸。东宫官属多疑勰有异志,密防之,而勰推诚尽礼,卒无间隙。咸阳王禧至鲁阳,留城外以察其变,久之,乃入,谓勰曰:“汝此行不唯勤劳,亦实危险。”勰曰:“兄年长识高,故知有夷险;彦和握蛇骑虎,不觉艰难。”禧曰:“汝恨吾后至耳。”

彭城王元勰跪着交给元恪数页写有孝文帝的遗敕的纸张。元恪为东宫太子时手下的属官们大都怀疑元勰有异心,因此严加防范,然而元勰对这些东宫官属们推诚布公,礼数周到,终于消除了相互之间的间隙。咸阳王元禧到达鲁阳,没有进城,留在城外观察有无事变,很久之后,见元勰不存异图,方才进入城内。元禧进城之后,对元勰说:“你的这一次行动,不但操劳辛苦,而且实在危险。”元勰回答说:“兄长年纪大、见识高,所以知道有危险,彦和我此番经历,不啻于握蛇骑虎,然而不觉有多么艰难。”元禧说:“你这是怨恨我来的晚了吧。”

勰等以高祖遗诏赐冯后死。北海王详使长秋卿白整入授后药,后走呼,不肯饮,曰:“官岂有此,是诸王辈杀我耳!”整执持强之,乃饮药而卒。丧至洛城南,咸阳王禧等知后审死,相视曰:“设无遗诏,我兄弟亦当决策去之;岂可令失行妇人宰制天下、杀我辈也!”谥曰幽皇后。

元勰等人以孝文帝的诏令赐冯皇后死。北海王元详派长秋卿白整进去给冯皇后送毒药,冯皇后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不肯饮药,说道:“皇上那里会有这样的诏令,这是诸王之辈们要谋杀我呀!”白整无奈,只好把她抓住,强迫她把毒药喝下去,即刻毙命。孝文帝的灵柩到达洛阳南郊之时,咸阳王元禧等人知道冯皇后确实已死,就互相对视着说道:“假如没有先帝的遗诏,我们兄弟几个人也要想方设法把她除掉,岂可以让这个失去贞操的妇人宰制天下、杀崐害我辈呢?”冯皇后死后,谥号为幽皇后。

(12)五月,癸亥,加抚军大将军始安王遥光开府仪同三司。

(12)五月,癸亥(疑误),南齐加封始安王萧遥光开府仪同三司。

(13)丙申,魏葬孝文帝于长陵,庙号高祖。

(13)丙申(二十一日),北魏安葬孝文帝于长陵,庙号为高祖。

魏世宗欲以彭城王勰为相;勰屡陈遗旨,请遂素怀,帝对之悲恸。勰恳请不已,乃以勰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等七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定州刺史。勰犹固辞;帝不许,乃之官。

北魏宣武帝元恪想任命彭城王元勰为宰相,元勰屡次陈述孝文帝的遗诏,请求能顺遂自己素来的志向,宣武帝对着他悲伤号哭。元勰一再恳切请求不担任朝职,于是宣武帝就任命他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等七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定州刺史,元勰还一再推辞,但是宣武帝不准许,于是只好去上任。

(14)魏任城王澄以王肃羁旅,位加己上,意颇不平。会齐人降者严叔懋告肃谋逃还江南,澄辄禁止肃,表称谋叛,案验无实。咸阳王禧等奏澄擅禁宰辅,免官还第,寻出为雍州刺史。

(14)北魏任城王元澄认为王肃本为江南之人而奔投北魏,官位却在自己之上,所以心中颇为不平。正好由南齐投降过来的严叔懋报告王肃密谋逃回江南去,于是元澄就把王肃拘禁起来,并且上表说王肃密谋反叛。但是,经过立案查验,并非属实。因此,咸阳王元禧等人就上奏皇帝,告元澄擅自拘禁宰辅之臣,元澄被免官还府,不久出任雍州刺史。

(15)六月,戊辰,魏追尊皇妣高氏为文昭皇后,配飨高祖,增修旧冢,号终宁陵。追赐后父爵勃海公,谥曰敬,以其嫡孙猛袭爵;封后兄肇为平原公,肇弟显为澄城公;三人同日受封。魏主素未识诸舅,始赐衣帻引见,皆惶惧失措;数日之间,富贵赫奕。

(15)六月,戊辰(二十四日),北魏追封宣武帝之母高氏为文昭皇后,配享孝文帝,并且增修其旧墓,号为终宁陵。又追赐高氏之父高扬爵号为勃海公,谥号为敬,让其嫡孙高猛袭爵位。又封高氏之兄高肇为平原公,弟弟高显为澄城公,三个人同一天受封。宣武帝从来没有见过几位舅舅,这次才赐赏他们衣服头巾,并且接见了他们,弟兄三人都不免惶惧失措。然而,数日之间,富贵显赫一世。

(16)秋,八月,戊申,魏用高祖遗诏,三夫人以下皆遣还家。

(16)秋季,八月,戊申(初五),北魏依照孝文帝的遗诏,后宫中凡三夫人以下者全部遣送回家。

(17)帝自在东宫,不好学,唯嬉戏无度;性重涩少言。及即位,不与朝士相接,专亲信宦官及左右御刀、应敕等。

(17)南齐皇帝萧宝卷,在做东宫太子时就不好学,只喜欢玩耍,嬉戏无度,并且性格沉闷寡言。即位之后,他不爱与朝臣们接触往来,专门亲信宦官以及身边左右御刀和应敕侍从。

是时,扬州刺史始安王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右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卫尉刘暄更直内省,分日帖敕。雍州刺史萧衍闻之,谓从舅录事参军范阳张弘策曰:“一国三公犹不堪,况六贵同朝,势必相图;乱将作矣。避祸图福,无如此州。但诸弟在都,恐罹世患,当更与益州图之耳。”乃密与弘策修武备,他人皆不得预谋;招聚骁勇以万数,多伐材竹,沈之檀溪,积茅如冈阜,皆不之用。中兵参军东平吕僧珍觉其意,亦私具橹数百张。先是,僧珍为羽林监,徐孝嗣欲引置其府,僧珍知孝嗣不能久,固求从衍。是时,衍兄懿罢益州刺史还,仍行郢州事,衍使弘策说懿曰:“今六贵比肩,人自画敕,争权睚眦,理相图灭。主上自东宫素无令誉,近左右,轻忍虐;安肯委政诸公,虚坐主诺!嫌忌积久,必大行诛戮。始安欲为赵王伦,形迹已见;然性猜量狭,徒为祸阶。萧坦之忌克陵人,徐孝嗣听人穿鼻,江无断,刘暄暗弱;一朝祸发,中外土崩。吾兄弟幸守外藩,宜为身计;及今猜防未生,当悉召诸弟,恐异时拔足无路矣。郢州控制带荆、湘,雍州士马精强,世治则竭诚本朝,世乱则足以匡济;与时进退,此万全之策也。若不早图,后悔无及。”弘策又自说懿曰:“以卿兄弟英武,天下无敌,据郢、雍二州为百姓请命,废昏立明,易于反掌,此桓、文之业也;勿为竖子所欺,取笑身后。雍州揣之已崐熟,愿善图之!”懿不从。衍乃迎其弟骠骑外兵参军伟及西中郎外兵参军至襄阳。

初,高宗虽顾命群公,而多寄腹心在江兄弟。二江更直殿内,动止关之。帝稍欲行意,徐孝嗣不能夺,萧坦之时有异同,而执制坚确;帝深忿之。帝左右会稽茹法珍、吴兴梅虫儿等,为帝所委任,常裁折之;法珍等切齿。徐孝嗣谓曰:“主上稍有异同,讵可尽相乖反!”曰:“但以见付,必无所忧。”

帝失德浸彰,议废帝,立江夏王宝玄。刘暄尝为宝玄郢州行事,执事过刻。有人献马,宝玄欲观之,暄曰:“马何用观!”妃索煮肫,帐下谘暄,暄曰:“旦已煮鹅,不烦复此。”宝玄恚曰:“舅殊无渭阳情。”暄由是忌宝玄,不同议,更欲立建安王宝寅。密谋于始安王遥光,遥光自以年长,欲自取,以微旨动。弟祀亦以少主难保,劝立遥光。意回惑,以问萧坦之,坦之时居母丧,起复为领军将军,谓曰:“明帝立,已非次,天下至今不服。若复为此,恐四方瓦解,我期不敢言耳。”遂还宅行丧。东昏侯失德作恶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江就商议要废去他,而另立江夏王萧宝玄为帝。刘暄曾经做过萧宝玄的郢州行事,处理事情过于死板、苛刻。有人向萧宝玄献了一匹马,萧宝玄想去观看一下,刘暄不准许他去,并说:“一匹马,有什么值得看呢?”萧宝玄的妃子要吃煮鸡肫,手下的人向刘暄请示,他却说:“早上已经吃了煮鹅,不必再麻烦做这个了。”气得萧宝玄骂道:“刘暄根本没有一点舅舅的情义了。”由此,刘暄对萧宝玄非常怨恨,所以就不同意江的主张,而想立建安王萧宝寅为帝。江与始安王萧遥光秘密计谋,可是萧遥光自以为年长,想自己取而代之,把这个意思隐约地向江表示了。江的弟弟也认为年幼的皇帝难以保得住,就劝说江立萧遥光为帝。江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就去同萧坦之商量,萧坦之当时正为其母守丧,仍让他担任领军将军。萧坦之对江说:“明帝自立为帝,已经是没有按照嗣立次序进行,至今天下还不服气。如果现在再这么来一次的话,恐怕天下要大乱,我是不敢对此表示意见的。”于是,又回到家中为其母守丧去了。

、祀密谓吏部郎谢曰:“江夏年少,脱不堪负荷,岂可复行废立!始安年长,入纂不乖物望。非以此要富贵,政是求安国家耳。”遥光又遣所亲丹阳丞南阳刘密致意于,欲引以为党,不答。顷之,遥光以兼知卫尉事,惧,即以谋告太子右卫率左兴盛,兴盛不敢发。又说刘暄曰:“始安一旦南面,则刘、刘晏居卿今地,但以卿为反覆人耳。”晏者,遥光城局参军也。暄阳惊,驰告遥光及。遥光欲出为东阳郡,常轻,固请除之。遥光乃收付廷尉,与孝嗣、、暄等连名启“扇动内外,妄贬乘舆,窃论宫禁,间谤亲贤,轻议朝宰。”遂死狱中。

江和江祀暗中对吏部郎谢说:“江夏王萧宝玄年龄幼小,如果立他为帝,或许不堪承负此重任,但是岂能到时再把他废去呢?始安王萧遥光年长,如果由他继承大统,不会违背众望。我们并不是要以此来获得富贵,正是为了让国家获得安定。”萧遥光又派遣自己的亲信丹阳丞南阳人刘暗中向谢转达意思,想让谢作为同党,但是谢不回答。不久,萧遥光任命谢兼管卫尉的事务,谢害怕了,以为已经被萧遥光拉下水了,就把江的阴谋报告了太子右卫率左兴盛,左兴盛不敢再往上告发。谢又游说刘暄,对他说:“始安王萧遥光一旦南面称帝,则刘、刘晏就会居于你如今的地位,而把你当作变心之人。”刘晏是萧遥光手下的城局参军。刘暄听谢这么一说,假装十分惊讶,但实则马上报告了萧遥光和江。萧遥光想把谢弄出去到东阳郡做太守,但是因为谢常常轻视江,所以江坚决请求把谢除掉。于是,萧遥光就把谢抓起来送到了廷尉那里,并与徐孝嗣、江、刘暄等人联名上告“谢在朝廷内外进行煽动,妄自贬低皇帝,私自议论宫禁,同时还诽谤亲贤,轻视议论朝中大臣。”于是,谢死于狱中。

暄以遥光若立,己失舅之尊,不肯同议;故迟疑久不决;遥光大怒,遣左右黄昙庆刺暄于青溪桥。昙庆见暄部伍多,不敢发;暄觉之,遂发谋,帝命收兄弟。时祀直内殿,疑有异,遣信报曰:“刘暄似有异谋。今作何计?”曰:“政当静以镇之。”俄有诏召入见,停中书省。初,袁文旷以斩王敬则功当封,执不与;帝使文旷取,文旷以刀环筑其心曰:“复能夺我封不!”并弟祀皆死。刘暄闻等死,眠中大惊,投出户外,问左右:“收至未?”良久,意定,还坐,大悲曰:“不念江,行自痛也!”

从此以后,东昏侯无所忌惮,越发自恣其意,日夜与亲近之人在后堂鼓吹弹唱、驰马作乐,常常闹至五更时分才就寝,睡到傍晚才起床。朝中群臣们按例应于每月初一和其他固定的日子入朝参见,但是到傍晚方才前去入朝参见,就这样有时等到天黑东昏侯还不出见,只好被遣退而出。尚书们的文案奏告,一个月或者更长时间才上报一次,而报上去后有的竟然不知去向,原来是宦官们用来包裹鱼肉拿回家去了。东昏侯以骑马为乐事,常常是一骑必求极意尽兴,忘乎所以。他还看着随从之人说道:“江经常禁止我骑马,这小子如果还在的话,我那能象现在这样痛快呢?”因此又问道:“江的亲属还剩下谁呢?”随从者回答说:“江祥现在还在东冶。”东昏侯就立刻在马背上发出诏令,赐江祥自杀。

始安王遥光素有异志,与其弟荆州刺史遥欣密谋举兵据东府,使遥欣引兵自江陵急下,刻期将发,而遥欣病卒。江被诛,帝召遥光入殿,告以罪,遥光惧,还省,即阳狂号哭,遂称疾不复入台。先是,遥光弟豫州刺史遥昌卒,其部曲皆归遥光。及遥欣丧还,停东府前渚,荆州众力送者甚盛。帝既诛二江,虑遥光不自安,欲迁为司徒,使还第,召入谕旨。遥光恐见杀,乙卯晡时,收集二州部曲于东府东门,召刘,刘晏等谋举兵,以讨刘暄为名。夜,遣数百人破东冶,出囚,于尚方取仗。又召骁骑将军垣历生,历生随信而至。萧坦之宅在东府城东,遥光遣人掩取之,坦之露袒逾墙走,向台。道逢游逻主颜端,执之,告以遥光反,不信;自往问,知实,乃以马与坦之,相随入台。遥光又掩取尚书左仆射沈文季于其宅,欲以为都督,会文季已入台。垣历生说遥光帅城内兵夜攻台,辇荻烧城门,曰:“公但乘随后,反掌可克!”遥光狐疑不敢出。天稍晓,遥光戎服出听事,命上仗登城行赏赐。历生复劝出军,遥光不肯,冀台中自变。及日出,台军稍至。台中始闻乱,众情惶惑;向晓,有诏召徐孝嗣,孝嗣入,人心乃安。左将军沈约闻变,驰入西掖门,或劝戎服,约曰:“台中方扰攘,见我戎服,或者谓同遥光。”乃朱衣而入。

丙辰,诏曲赦建康,中外戒严。徐孝嗣以下屯卫宫城,萧坦之帅台军讨遥光。孝嗣内自疑惧,与沈文季戎服共坐南掖门上,欲与之共论世事,文季辄引以他辞,终不得及。萧坦之屯湘宫寺,左兴盛屯东篱门,镇军司马曹虎屯青溪大桥。众军围东城,三面烧司徒府。遥光遣垣历生从西门出战,台军屡败,杀军主桑天爱。遥光之起兵也,问谘议参军萧畅,畅正色不从。戊午,畅与抚军长史沈昭略潜自南门出,诣台自归,众情大沮。畅,衍之弟;昭略,文季之兄子也。己未,垣历生从南门出战,因弃降曹虎,虎命斩之。遥光大怒,于床上自踊,使杀历生子。其晚,台军以火箭烧东北角楼。至夜,城溃,遥光还小斋帐中。著衣坐,秉烛自照,令人反拒,斋阁皆重关,左右并逾屋散出。台军主刘国宝等先入,遥光闻外兵至,灭烛扶匐床下。军人排阁入,于暗中牵出,斩之。台军入城,焚烧室屋且尽。刘走还家,为人所杀。荆州将潘绍闻遥光作乱,谋欲应之。西中郎司马夏侯详呼绍议事,因斩之,州府以安。

己巳,以徐孝嗣为司空;加沈文季镇军将军,侍中、仆射如故;萧坦之为尚书右仆射、丹阳尹,右将军如故;刘暄为领军将军;曹虎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皆赏平始安之功也。

己巳(二十六日),朝廷任命徐孝嗣为司空。加任沈文季为镇军将军,他原来所担任的侍中、仆射之职不变。又任命萧坦之为尚书右仆射、丹阳尹,原来的右将军官职照旧不动。又任命刘暄为领军将军,曹虎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上述封官,都是为了奖赏他们在平定始安王萧遥光叛乱中的功劳。

(18)魏南徐州刺史沈陵来降。陵,文季之族子也。时魏徐州刺史京兆王愉年少,府事皆决于长史卢渊。渊知陵将叛,敕诸城潜为之备;屡以闻于魏朝,魏朝不听。陵遂杀将佐,帅宿预之众来奔,滨淮诸戍以有备得全。陵在边历年,阴结边州豪杰。陵既叛,郡县多捕送陵党,渊皆抚而赦之,唯归罪于陵,众心乃安。

(18)北魏南徐州刺史沈陵前来投降南齐。沈陵是沈文季本家侄子。当时,北魏徐州刺史京兆王元愉年龄小,府中事情全部决定于长史卢渊。卢渊得知沈陵将要反叛,就告戒各城秘密加以防备,并且多次把沈陵要叛变的情报向朝廷报告,但是朝廷不予理睬。于是,沈陵杀了手下的将佐,带领宿预的部下投奔崐南齐,北魏在淮河边上的各个戍所由于有所防备而得以保全,没有丢失。沈陵在南徐州多年,秘密交结了州中的许多豪杰。沈陵叛变之后,州中各郡县捕送来大量沈陵的党徒,卢渊对他们都加以抚慰,赦免释放,只归罪于沈陵一人,众人之心于是安定下来

(19)闰月,丙子,立江陵公宝览为始安王,奉靖王后。

(19)闰八月,丙子(初三),南齐封立江陵公萧宝览为始安王,并过继为始安靖王之后代。

(20)以沈陵为北徐州刺史。

(20)南齐任命沈陵为北徐州刺史。

(21)江等既败,帝左右捉刀、应敕之徒皆恣横用事,时人谓之“刀敕”。萧坦之刚狠而专,嬖幸畏而憎之;遥光死二十余日,帝遣延明主帅黄文济将兵围坦之宅,杀之,并其子秘书郎赏。坦之从兄翼宗为海陵太守,未发,坦之谓文济曰:“从兄海陵宅故应无他。”文济曰:“海陵宅在何处?”坦之以告。文济白帝,帝仍遣收之;检其家,至贫,唯有质钱帖数百,还以启帝,原其死,系尚方。

茹法珍等谮刘暄有异志,帝曰:“暄是我舅,岂应有此?”直新蔡徐世标曰:“明帝乃武帝同堂,恩遇如此,犹灭武帝之后;舅焉可信邪!”遂杀之。

茹法珍等人诬陷刘暄有谋逆的意图,东昏侯说:“刘暄是我的舅舅,哪里可能如此呢?”直新蔡人徐世标说:“明帝与武帝乃是堂兄弟,他受到武帝那样的恩待,但是还杀尽了武帝的后代,舅舅哪里值得信任呢?”于是,杀掉了刘暄。

曹虎善于诱纳,日食荒客常数百人。晚节吝啬,罢雍州,有钱五千万,他物称是。帝疑虎旧将,且利其财,遂杀之。坦之、暄、虎所新除官,皆未及拜而死。

曹虎善于吸引、招纳人,每天供食好几百从蛮地或域外来的人。但是,他到晚年之时,却极其吝啬,结束雍州任时,敛集有钱五千万,其他财物合价也有这么多。东昏侯因曹虎是前朝老将而对他有疑心,并且贪上了他的财富,于是也杀了他。至此,萧坦之、刘暄、曹虎这几位新被任命的官员,都没有来得及上任就被杀害。

初,高宗殂,以隆昌事戒帝曰:“作事不可在人后。”故帝数与近习谋诛大臣,皆发于仓猝,决意无疑;于是大臣人人莫能自保。

当初,齐明帝临死之时,以萧隆昌的事件告戒东昏侯:“做事行动不可以落在他人之后。”所以,东昏侯数次同身边亲近密谋诛杀大臣之事,每次都突然行动,主意坚定,没有半点迟疑之心。于是,搞得大臣们人人自危,难能自我保全。

(22)九月,丁未,以豫州刺史裴叔业为南兖州刺史,征虏长史张冲为豫州刺史。

(22)九月,丁未(初五),南齐任命豫州刺史裴叔业为南兖州刺史,任命征虏长史张冲为豫州刺史。

(23)壬戌,以频诛大臣,大赦。

(23)壬戌(二十日),东昏侯因频繁地诛杀大臣,为了稳定人心,诏令大赦天下。

(24)丙戌,魏主谒长陵,欲引白衣左右吴人茹皓同车。皓奋衣将登,给事黄门侍郎元匡进谏,帝推之使下,皓失色而退。匡,新城之子也。(24)丙戌(疑误),北魏宣武帝元恪谒拜长陵,元恪想使身边人、没有任命官职的江南人茹皓与自己同车而行,茹皓高兴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赶紧上车,但给事黄门侍郎元匡谏言宣武帝不可这样,于是元恪又推茹皓让他下去,茹皓羞愧万分,气的脸色都变了,只好退下。元匡是元新城的儿子。

(25)益州刺史刘季连闻帝失德,遂自骄恣,用刑严酷,蜀人怨之。是月,遣兵袭中水,不克。于是蜀人赵续伯等皆起兵作乱,季连不能制。

(25)益州刺史刘季连知道东昏侯没有君德,于是自己也骄横恣纵起来了,滥用刑法,异常严酷,蜀人对他特别怨恨。在本月,刘季连派兵去袭击中水,没有取胜。于是,蜀人赵绩伯等人纷纷起兵叛乱,刘季连没办法制服他们。

(26)枝江文忠公徐孝嗣,以文士不显同异,故名位虽重,犹得久存。虎贲中郎将许准为孝嗣陈说事机,劝行废立。孝嗣持疑久之,谓必无用干戈之理;须帝出游,闭城门,召百官集议废之,虽有此怀,终不能决。诸嬖幸亦稍憎之。西丰忠宪侯沈文季自托老疾,不豫朝权,侍中沈昭略谓文季曰:“叔父行年六十,为员外仆射,欲求自免,岂可得乎!”文季笑而不应。冬,十月,乙未,帝召孝嗣、文季、昭略入华林省。文季登车,顾曰:“此行恐往而不反。”帝使外监茹法珍赐以药酒,昭略怒,骂孝嗣曰:“废昏立明,古今令典;宰相无才,致有今日!”以瓯掷其面曰:“使作破面鬼!”孝嗣饮药酒至斗余,乃卒。孝嗣子演尚武康公主,况尚山阴公主,皆坐诛。昭略弟昭光闻收至,家人劝之逃。昭光不忍舍其母,入,执母手悲泣,收者杀之。昭光兄子昙亮逃,已得免,闻昭光死,叹曰:“家门屠灭,何以生为!”绝吭而死。

(27)初,太尉陈显达自以高、武旧将,当高宗之世,内怀危惧,深自贬损,常乘朽弊车,道从卤簿止用羸小者十数人。尝侍宴,酒酣,启高宗借枕,高宗令与之。显达抚枕曰:“臣年衰老,富贵已足,唯欠枕枕死,特就陛下乞之。”高宗失色曰:“公醉矣。”显达以年礼告退,高宗不许。及王敬则反,时显达将兵拒魏,始安王遥光疑之,启高宗欲追军还;会敬则平,乃止。及帝即位,显达弥不乐在建康,得江州,甚喜。尝有疾,不令治,既而自愈,意甚不悦。闻帝屡诛大臣,传云当遣兵袭江州,十一月,丙辰,显达举兵于寻阳,令长史庾弘远等与朝贵书,数帝罪恶,云“欲奉建安王为主,须京尘一静,西迎大驾。”

乙丑,以护军将军崔慧景为平南将军,督众军击显达;后军将军胡松、骁骑将军李叔献帅水军据梁山;左卫将军左兴盛督前锋军屯杜姥宅。

乙丑(二十四日),南齐任命护军将军崔慧景为平南将军,督率诸路军队攻击陈显达,后军将军胡松、骁骑将军李叔献统领水军占据梁山,左卫将军左兴盛督率前锋军队驻扎在杜姥宅。

(28)十二月,癸未,以前辅国将军杨集始为秦州刺史。

(28)十二月,癸未(十二日),南齐任命从前的辅国将军杨集始为秦州刺史。

(29)陈显达发寻阳,败胡松于采石,建康震恐。甲申,军于新林,左兴盛帅诸军拒之。显达多置屯火于岸侧,潜军夜渡,袭宫城。乙酉,显达以数千人登落星冈,新亭诸军闻之,奔还,宫城大骇,闭门设守。显达执马,从步兵数百,于西州前与台军战,再合,显达大胜,手杀数人,折;台军继至,显达不能抗,走,至西州后,骑官赵潭注刺显达坠马,斩之,诸子皆伏诛。长史庾弘远,炳之之子也,斩于朱雀航。将刑,索帽著之,曰:“子路结缨,吾不可以不冠而死。”谓观者曰:“吾非贼,乃是义兵,为诸军请命耳。陈公太轻事;若用吾言,天下将免涂炭。”弘远子子曜,抱父乞代命,并杀之。

帝既诛显达,益自骄恣,渐出游走,又不欲人见之;每出,先驱斥所过人家,唯置空宅。尉司击鼓蹋围,鼓击所闻,便应奔走,不暇衣履,犯禁者应手格杀。一月凡二十余出,出辄不言定所,东西南北,无处不驱。常以三四更中,鼓声四出,火光照天,幡戟横路。士民喧走相随,老小震惊,啼号塞路,处处禁断,不知所过。四民废业,樵苏路断,吉凶失时,乳母寄产,或舆病弃尸,不得殡葬。巷陌悬幔为高鄣,置仗人防守,谓之“屏除”,亦谓长“长围”。尝至沈公城,有一妇人临产不去,因剖腹视其男女。又尝至定林寺,有沙门老病不能去,藏草间;命左右射之,百箭俱发。帝有膂力,牵弓至三斛五斗。又好担幢,白虎幢高七丈五尺,于齿上担之,折齿不倦。自制担幢校具,伎衣饰以金玉,侍卫满侧,逞诸变态,曾无愧色。学乘马于东冶营兵俞灵韵,常著织成裤褶,金薄帽,执七宝,急装缚裤,凌冒雨雪,不避坑阱。驰骋渴乏,辄下马,解取腰边蠡器,酌水饮之,复上马驰去。又选无赖小人善走者为逐马左右五百人,常以自随。或于市侧过亲幸家,环回宛转,周遍城邑。或出郊射雉,置射雉场二百九十六处,奔走往来,略不暇息。

(30)王肃为魏制官品百司,皆如江南之制,凡九品,品各有二。侍中郭祚兼吏部尚书。祚清谨,重惜官位,每有铨授,虽得其人,必徘徊久之,然后下笔,曰:“此人便已贵矣。”人以是多怨之;然所用者无不称职。

(30)王肃为北魏制定官职品位和各种机构,全部按照江南的制度,共分九品,每一品又分正、从二品。侍中郭祚兼任吏部尚书,他清廉公正,办事谨慎,重惜官位,每次诠选授官,虽然发现有合适人选,一定还要反复考虑很久,然后才下笔签署,并且嘴里还说道:“这个人便已经富贵了。”因此,人们对他多有怨心,但是经他所录用的官员无有不称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