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发生的六起死亡事件让稀有鲸鱼“北大西洋露脊鲸”离灭绝又更近一步

研究人员正在解剖雌性北大西洋露脊鲸「标点符号」(Punctuation),它因为皮肤上的疤痕而得名。 6月时在圣罗伦斯湾(Gulf of St. Lawrence)发现了它的尸体。过去六个星期以来已经发现了六头死亡的北大西洋露脊鲸,它是其中之一。 PHOTOGRAPH BY NICK HAWKINS

最近发生的六起死亡事件让稀有鲸鱼“北大西洋露脊鲸”离灭绝又更近一步

一头北大西洋露脊鲸将头探出圣罗伦斯湾(Gulf of Saint Lawrence)的水面。这种鲸鱼是濒危物种,主要威胁是船只撞击和被渔具缠住。 PHOTOGRAPH BY NICK HAWKINS

最近发生的六起死亡事件让稀有鲸鱼“北大西洋露脊鲸”离灭绝又更近一步

一位研究人员从九岁大的雄露脊鲸「金钢狼」(Wolverine)身上取下一根肋骨。解剖小组寻找瘀青、骨折和出血的状况,这些是指向钝力外伤的证据,会符合船只撞击造成的伤势。初步结果并未找到死因,但更进一步的组织样本分析或许可以提供答案。 PHOTOGRAPH BY NICK HAWKINS

最近发生的六起死亡事件让稀有鲸鱼“北大西洋露脊鲸”离灭绝又更近一步

在圣罗伦斯湾,捕鱼用的绳索缠住了一头北大西洋露脊鲸的头和嘴。被缠住可能导致鲸鱼饿死或溺水。有一个救援小组在附近等待预备着,但这头鲸鱼在三个小时之后设法自行脱困了。 PHOTOGRAPH BY NICK HAWKINS

最近发生的六起死亡事件让稀有鲸鱼“北大西洋露脊鲸”离灭绝又更近一步

金钢狼这辈子逃过一次船只撞击、三度被渔具缠住,但在6月被人发现身亡。他的死因尚未确认。 PHOTOGRAPH BY NICK HAWKINS

据美国国家地理(撰文:TOM CHENEY编译:钟慧元摄影 NICK HAWKIN):全球只剩下约400头北大西洋露脊鲸(North Atlantic right whale),而它们遭杀害的速度胜过它们繁殖的速度。

新斯科细亚省(Nova Scotia)、榭提贡(Chéticamp)──它的皮肤光滑、是消光黑,我用手指按下去时,感觉像有弹性的橡皮。在它弯弯的口内深处,长长的板状鲸须十分笔直,即使如此,还是显得不太自然。它头上的疤痕看起来像破折号和逗号,研究人员因此帮它取名为「标点符号」(Punctuation)。它身长15.2公尺,体重超过成年大象的十倍以上。光是它的尺寸,似乎也挑战了大自然的一切可能性。

活生生的北大西洋露脊鲸是有社会性、热爱玩耍的动物,有着能张得大大的嘴、圆圆胖胖的身躯,和粗短的胸鳍,十分迷人──走的是某种异世界似的、非常古老的风格。高度依然可观的标点符号,现在却只是过去那个它的形似之物而已。 6月20日有人看到它的尸体漂浮在海上,便将之拖到新斯科细亚省榭提贡的岸边,进行科学解剖。

北大西洋露脊鲸因1937年的商业捕鲸禁令而得救,因为在1900年代早期,它们几乎被猎杀到灭绝。它们的族群后来虽然有回稳,数量却不曾恢复。每年都有几起死亡,主要是遭到船只撞击,还有被渔具缠住。在2000年代早期,估计全球只剩下约500头北大西洋露脊鲸。但从2010年开始,它们的族群数量便以令人忧心的速率下滑,而科学家相信,目前大约还有400头北大西洋露脊鲸存活。

事情在2017年急转直下,那年在北美洲东部沿岸发现了17头死亡的鲸鱼,12头在加拿大水域五头在美国水域。这几乎是前面五年记录到的死亡数量的两倍。研究人员和监管单位急着要找到发生的原因。

早些年,这些鲸鱼最北通常只会游到芬地湾(Bay of Fundy),也就是美加边境再往北一点点的地方,为了保护它们,当地的航道也特别调整过。但因为鲸鱼主食的浮游动物──桡足类的分布往北移动,所以鲸鱼也跟着移往北方。

在圣罗伦斯湾的渔业和航运业,还没有准备好面对鲸鱼的出现。

金钢狼

2018年,加拿大政府实施了新制度,关闭渔业区、改变航道并限制船只速度。那年只有三头鲸鱼死亡──也都不是发生在加拿大境内。而虽然那一年没有任何幼鲸出生,但露脊鲸族群因为死亡危机受到控制而得以喘息。

2019年1月出现了新希望:在乔治亚州和佛罗里达州外海的繁殖区,有七头小露脊鲸出生了。但开心并未持续多久。

6月4日,一架侦察机发现九岁大的「金钢狼」(Wolverine)漂在圣罗伦斯湾(Gulf of Saint Lawrence)的一片血泊中。金钢狼小时候曾经被船的推进器打到,背上留下了三道平行疤痕,让研究人员联想到同名的漫画角色。在金钢狼短暂的一生中,就研究人员所知,他至少被渔具缠住过三次,但每次都自行挣脱。其他许多运气没那么好的鲸鱼,要不是溺毙,就是因为被缠住而无法进食,最后饿死。

一群来自加拿大渔业及海洋部(Fisheries and Oceans Canada)、加拿大野生动物健康合作组织(Canadian Wildlife Health Cooperative)以及海洋动物响应协会(Marine Animal Response Society)的研究人员与兽医共同执行金钢狼的解剖,并在6月9日公布了初步报告。他们无法立刻推断金钢狼丧命的原因,不过会更进一步分析测试组织样本,可能要耗费数月,但或许能确认死因。

而另一方面,标点符号的尸体,则没有多大疑问。

标点符号教我们的事

在榭提贡的海滩上,标点符号的下背部有个183公分长的撕裂伤,内脏都跑出来了,只有撞上船只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势。我尽可能站在上风处,避免闻到腐肉的恶臭,那气味既刺鼻、又诡异地是甜甜的。

研究人员和兽医开始肢解标点符号的尸体。他们用利刃切开一层层厚厚的鲸脂。兽医师皮耶-依夫斯.道斯特(Pierre-Yves Daoust)站在尸体上,腰部以下都埋在尸体里。他的合成橡胶雨鞋很快就因为血而变黑。随着气温升高,味道也变得更可怕,但如果道斯特在乎的话,他也没任何表示。在怪手的协助下,一大条一大条的鲸脂从标点符号身上剥了下来,每一块落在沙地上时都发出深沉的巨响。

小组成员从不同的组织和器官采样,这些都会在编目记录之后送到美洲大陆各处给研究人员分析,以便了解露脊鲸族群的健康状态。「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它们白白死去,」坦雅.韦莫(Tonya Wimmer)说,她隶属海洋动物响应协会,是一个根据地在哈利法克斯(Halifax)的救援组织。最后,就连标点符号的骨头都被撬下运走。

韦默告诉我说,其实标点符号的建况状况非常好。「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厚的鲸脂。除了背上的巨大伤痕是致命伤以外,它看起来真的非常健康。」韦莫说。

每失去一头北太平洋露脊鲸都是一记重击,但标点符号之死打击特别大。它是生育力旺盛的雌鲸,在它38年的寿命中,生育了八头幼鲸。 1981年是它第一次被目击,当时它自己都还是幼鲸。此后它被目击了非常多次,在研究人员之间也很有名。

把坏消息告知研究社群的任务,通常落在韦莫头上。「这大概是我要写的最糟糕的电邮、要打的最糟糕的电话了。大家都认识这些动物,心都碎了。」她告诉我,声音里有明显的疲惫。

海滩上,解剖团队突然一阵静默。工作突然停顿了下来。关于第三起露脊鲸死亡的消息在工作小组之间传开了──这头也被发现漂浮在圣罗伦斯湾中。

一群六位研究人员在沙丘上坐了下来,沉默而沮丧。有一位研究人员独自坐在海滩上,脸埋在双手里。 2017年的悲剧似乎又重演了。

更多死亡事件

在48小时内,又发现了另外三头鲸鱼,使得死亡总数上升到六头。在短短四个星期之内,整个族群失去了1.5%的个体,最令人担心的是,其中四头是有繁殖能力的雌鲸,现在全部有繁殖力的雌鲸已经只剩不到100头。雪上加霜的是,7月的第一个星期,又有人看到有三头北方露脊鲸被渔具缠住。

「这是一个危机,」尚恩.布里兰特(Sean Brillant)说,他是加拿大野生生物联盟(Canadian Wildlife Federation)的资深保育生物学家,该机构也是致力于露脊鲸研究与风险预防工作的诸多非政府机构之一。露脊鲸的数量是比过去少了,但数量剧烈下滑才是最令人担心的,他告诉我。

今年有一篇发表在《水生生物疾病》(Diseases of Aquatic Organisms)期刊上的研究,显示过去15年来,有88%的露脊鲸死亡事件被判定是跟缠到渔具或和船只撞击有关。这篇文章同时也揭露,其中并没有成鲸或幼鲸的自然死亡事件。这项研究推论,若没有重大的改变,北大西洋露脊鲸的灭绝「几乎已经确定。」有些人估计,这个物种有可能在20年内就会功能性灭绝。

金.戴维斯(Kim Davies)是新布蓝兹维大学(University of New Brunswick)的生物学助理教授,她认为我们不能现在就先写好剧本。她指出,今年圣罗伦斯湾中渔场的关闭和船只速度的限制,都是根据往年鲸鱼所在地区等数据而规划。露脊鲸改变了自己的迁徙路线和觅食模式,可能是为了因应气候变迁。它们年年都在不一样的时间、聚集在不一样的地方。

戴维斯的研究追踪了桡足类(copepod)的分布,她希望在更进一步了解鲸鱼主要食物来源的动向之后,科学家就能预测鲸鱼会出现在哪里,这样就能规画更适合的管理策略。

然而,在科学家搜集到这些数据之前,管理单位并没有多少选择,只能打安全牌,艾米.诺顿(Amy Knowlton)说,她是新英格兰水族馆(New England Aquarium)的资深科学家,这个单位调查并记录北大西洋露脊鲸的族群。她说些保护性措施「必须扩及到它们的整个分布范围。」

7月8日,加拿大政府采取了行动,响应了这项呼吁。在圣罗伦斯湾内的减速区域扩大,纳入了更多地区与船只等级,空中监测增加了七倍,关闭渔区的条件现在变得更为保守。

即使这些措施能成功遏阻更多死亡事件发生,北大西洋露脊鲸的未来还是充满了不确定。但露脊鲸研究社群并未丧失信心。

布里兰特说,解决办法不会轻易或迅速出现,不过,他看到了企业、政府、非政府组织和研究人员之间有不可思议的大规模合作。「这已经是进行全面防守了,」他说。「有好的合作、沟通和意愿。」

整个职业生涯都在研究北大西洋露脊鲸的诺顿,也说了一样的话。「大家都在乎,」她说,「这让我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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