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尹靖霏
减持新规下，东方时尚（603377.SH）控股股东“顶风作案”，在破发情况下减持，9月6日被监管层予以监管警示。
8月27日晚间，证监会就进一步规范相关方减持行为作出要求：上市公司存在破发、破净情形，或者最近三年未进行现金分红、累计现金分红金额低于最近三年年均净利润30%的，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不得通过二级市场减持本公司股份。
一石激起千层浪。截至目前，A股又有多少家上市公司股价处于破发状态？
多家上市公司董秘和拟上市公司董秘告诉界面新闻：“如何界定上市公司是否存在IPO破发的问题，大家都在观望，等待监管层能出进一步的细则。比如分红和送股都会拉低股价，那么如何界定破发，是否需要填权？同时，有的上市公司已经上市二三十年，通胀水平已不可同日而语，当时的IPO定价和如今股价所处的环境也相去甚远”。
江苏省常州市一家上市公司董秘表示：公司长期分红和送股都会对股价造成影响，衡量股价是否破发都要填权，否则无法反映真实的股价水平。
按照股价后复权的方式，根据界面新闻粗略计算，截至9月6日，剔除9家借壳上市的公司，A股有758家上市公司股价跌破IPO发行价。
发行市盈率高成破发首因
随着注册制的推行，A股上市开闸放水，一上市就破发的问题频现。
按照根据界面新闻统计，截至9月6日收盘，758家破发的上市公司中，近3年破发的企业合计达339家，占比近45%。具体而言，今年以来一上市就破发的上市公司达63家，2022年、2021年上市破发的数量分别达159家、117家。
就今年来看，机械设备、电力设备、电子、汽车、医药生物成为破发的集聚区。市盈率高企成为破发的首因，今年上市的企业市盈率超40倍的达28家。
比如，索辰科技（688507.SH）上市近半年股价破发超20%。该公司主营业务为CAE软件研发、销售和服务，公司于2023年4月上市，首发市盈率就高达近370倍，首发价格为245.56元/股，9月7日收盘价为181.86元/股（后复权），破发幅度近26%。公司实际控制人系陈灏，直接持有上市公司的股份达26.62%。
又如，西山科技（688576.SH）上市刚满3个月，股价破发超25%。该公司于今年6月6日上市，首发市盈率高达109.28倍，首发价格135.8元/股，9月7日收盘价为96.3元/股（后复权），破发幅度超29%，公司主营业务为手术动力装置的研发、生产、销售，公司实控人系郭毅军，李代红。
再如，日联科技（688531.SH）上市半年股价破发超10%。该公司于今年3月1日上市，主营业务为微焦点和大功率X射线智能检测装备，产品和技术应用于集成电路及电子制造、新能源电池等检测领域。上市当日首发市盈率高达267.32倍，首发价格152.38元/股，9月7日收盘价格为132.32元/股（后复权），破发幅度超10%，当前公司总市值达105亿元，公司实控人系刘骏、秦晓兰。
尽管破发，但由于前述上市公司刚登陆A股不久，实控人所持股票还处于三年限售期，并未解禁，因此此次减持新规对于3年以内上市的企业还没有产生冲击。
“我们公司还没上市，但上市目标锁定在北交所，我们只能乐观期待上市后减持规则能有所松动。”一家合肥的拟上市公司董秘对界面新闻表示。
对于2020年上市但股价破发的公司来说，实控人减持就面临尴尬处境。根据界面新闻统计，2020年上市的84家企业股价已破发，这些上市公司实控人股票刚解禁或即将解禁，但他们在二级市场的减持之路显然被堵。
比如2020年8月28日上市的圣湘生物（688289.SH）在苦熬3年后，今年8月28日2.39亿首发原始股上市解禁，占总股本的40.65%，而公司实控人戴立忠直接持有的股份就达32.29%，对应市值超30亿元。然而，该公司上市之际首发市盈率高达536倍，首发价格为50.48元/股，9月7日收盘价（后复权）为26.51元/股，破发幅度超47%。按照破发无法减持的规定，身家超30亿元的戴立忠在二级市场减持套现的路径被堵。
再如，2020年9月8日上市的福昕软件（688095.SH），其主营业务为提供PDF电子文档软件产品及服务，该上市公司首发市盈率超190倍，首发价格达238.53元/股，9月7日收盘价（后复权）达158.4元/股，破发幅度超30%。
9月8日福昕软件超3680万股的原始股解禁，占公司总股份的比例达40.27%，面临解禁的股份基本属于公司实际控制人熊雨前。截至2023年6月末，熊雨前直接持有上市公司股份约3640万股，直接持股比例达39.8%，9月7日公司市值约75亿元，熊雨前身家至少近30亿元。在解禁后，该公司实控人在二级市场的减持之路也被堵死。
380家破发幅度超20%
758家破发的上市公司中，北交所破发的上市公司达62家，科创板破发的数量达156家。深交所创业板达207家，上交所和深交所主板破发的297家。
从破发幅度看，破发幅度超50%的达75家，破发幅度在20%到49%的达306家，破发幅度低于20%的达377家。破发幅度最严重的行业集中在医药生物、基础化工和纺织服饰，其中15家医药生物上市公司破发幅度均超50%。
ST美讯（600898.SH）、中科美菱（835892.BJ）、华维设计（833427.BJ）、ST贵人（603555.SH）、汇源通信（000586.SZ）这5家上市公司股价破发幅度超80%。
以中科美菱（835892.BJ）为例，该公司于2022年10月18日上市，首发价格为16元，实控人系绵阳市国资委，但自上市以来股价一路下跌，截至9月7日股价（不复权）报7.6元/股，跌破发行价达50%；经过后复权后依旧为破发。
该公司主营业务为生物细胞低温、超低温存储设备的研发、生产和销售。面对破发，公司更多的则是拿自有资金买理财产品。8月7日，中科美菱表示，拟使用不超过3亿元部分闲置募集资金购买理财产品。
在最新的减持新规下，依旧有上市公司顶风作案。
顶风减持的东方时尚控股股东被点名批评。
截至2023年8月25日，东方时尚控股股东东方时尚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方时尚投资）及其一致行动人徐雄合计持有上市公司股份近2亿股，占公司总股本的27.70%，均为IPO前取得。其中，东方时尚投资持有1.5亿股公司股份，占公司总股本的20.80%。
2023年8月25日公司收盘价（不复权）为6.96元/股，后复权价格为12.29元/股，均已跌破IPO发行价。
上交所也表示，经测算8月25日该公司股价收盘价存在股价破发情形。
在破发下的第二交易日，即8月28日东方时尚投资于通过大宗交易减持公司股份34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比例0.47%。
大宗交易数据显示，8月28日，东方时尚共成交3笔大宗交易，成交量合计340万股，成交价均为6.48元/股，成交金额合计2203.20万元。该公司当日股价最高为7.23元/股，最低为6.93元/股，收于6.94元/股。
上交所表示，8月27日，证监会在官网发布关于进一步规范股份减持行为的明确要求，公司存在股价破发情形的，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不得通过二级市场减持本公司股份。当日，上海证券交易所已将上述要求通过公司告知控股股东。次日，公司控股股东东方时尚投资在已明确知晓相关要求的情况下，仍通过大宗交易减持公司股份。
9月6日，北京证监局对公司控股股东东方时尚投资采取责令改正的监管措施。同时，上交所也对东方时尚投资予以监管警示。
对于此次顶风作案和随之而来的监管警示，东方时尚投资承诺，将在9月15日之前以自筹资金购回此前减持的股份，而涉及的收益所得将全部归上市公司所有。
顶风作案者还是少数，自8月27日证监会进一步规范相关方减持行为作出要求后，8月28日至9月7日，根据界面新闻记者统计，至少有65家上市公司实控人终止减持。按照9月6日收盘价格（不复权）计算，其中有44家上市公司已破发，按照后复权的方式计算有14家上市公司处于破发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