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曾多次向史官要求阅读记录皇帝的言行的记录,这是人尽皆知的,重点就在于他有没有让史官修改玄武门之变的相关内容。这一直是人们疑惑争论的点。

李世民修改实录之谜

李世民曾多次向史官要求阅读记录皇帝的言行的《起居注》。初时褚遂良不许,后来他再要求房玄龄,房应允并与许敬宗将《起居注》删定为《高祖实录》、《今上实录》,于贞观十七年七月癸巳日献予太宗,但唐太宗终归未能得观《起居注》。

参读武德年间所著《大唐创业起居注》(不曾被官方修改),以及订正详实的《资治通鉴考异》(同时记录了《实录》、野史、物证等考据》),再考查《旧唐书》等(以《实录》为蓝本)相关记载,不同之处仅存于三个方面:

其一,太原起兵的发起人是谁;二是,隐太子李建成在攻取长安时的战功;再有,李渊宫闱禁中的是否检点。而上述三个方面皆以“玄武门之变”为中心而展开,其余初唐历史事件,各史料中所载(包括不受官方干预的稗官野史)竟保持高度一致。由此可知,除“玄武门之变”外,其它的初唐历史事件并无唐太宗参与删改杜撰的可能。

李世民说:“昔周公诛管、蔡而周室安,季友鸩叔牙而鲁国宁。朕之所为,义同此类,盖所以安社稷、利万民耳。史官执笔,何烦有隐?宜即改削浮词,直书其事。”

这段话很有名,单从字面上看说得没什么毛病,甚至还颇能体现他作为一代明君的坦荡襟怀和凛然正气。但在绝大多数后世史家的眼中,李世民的上述言行被普遍判定为篡改史书的行为。所谓的“周公诛管、蔡,季友鸩叔牙”、“安社稷、利万民”等语,其实是为玄武门之变定下了一个政治基调,也是为史官们修改史书提供一个钦定的指导思想。

牛致功就在《唐高祖传》中说:“李世民要史官们把他利用阴谋手段夺取太子地位的宫廷政变写成‘安社稷、利万民’的正当义举,也就是要把他杀兄夺嫡之罪合理化。房玄龄、许敬宗正是遵照这种要求修改《实录》的。”

既然皇帝已经给定了框架,史官们当然要努力把李世民塑造成“周公”、“季友”这样的人物了,而他的对手李建成和李元吉,在贞观史臣的笔下当然也要处处向“管、蔡”、“叔牙”看齐了,若非如此,又怎能衬托出李世民“安社稷、利万民”的光辉形象呢?

时至今日,学界比较一致的看法是——贞观史臣在玄武门之变的前前后后确实对李世民作了一定程度上的美化,与此同时,李建成和李元吉则遭到贞观史臣不遗余力的口诛笔伐,被描写成了彻头彻尾的昏庸之辈、卑劣小人,甚至是衣冠禽兽。

正因为两朝实录对建成和元吉极尽歪曲之能事,所以连一向倾向于李世民的司马光也不得不在《通鉴考异》中下了一道按语:“按:建成、元吉虽为顽愚,既为太宗所诛,史臣不能无抑扬诬讳之辞,今不尽取。”

因此,历来学者都将目光聚焦于“玄武门之变”,史书也记载李世民对“玄武门之变”的关注,要“削去浮,要求直书其事”。

史家对此有不同看法:一些学者认为李世民此举使自己亲杀兄弟的事实在史书中保留了下来,如王夫之从道德的角度批判李世民,认为直书其事是不知羞耻,“至于自敕直书,而太宗不可复列于人类矣”;一些史学家则认为,直书其事其实是唐太宗公然指使臣下在“玄武门事变”的相关记载中美化自己;但更多的学者,能够在“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观点下,坦然的接受认可这次皇家宫廷政变和太宗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