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告别北京

在人声鼎沸、万人攒动的北京火车站,夏莎在广场上和父母告别。

从远处看夏莎,身着风衣、气质高雅的她就像孤傲的云间鹤,气质散发的是优雅和高层次漂亮女人的魅力。说话之间,夏莎环顾着广场的四周,此时她油然想起一句话:“生活是大城市,而文学是这座城市上空的天窗,读书可以俯瞰生活当中的众生相。每一本书里有不同的天窗,可以看到不同的观点,但是下边城市里的人们是一样的。”想到这,她的脸上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当她进入候车大厅前转身的时候,看着白发苍苍,满脸憔悴和忧郁神色的父母,一种复杂的情感突然袭来,她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悠。她觉得身子软软的,几乎有要站不住的感觉。夏莎极力抑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然而,她的脸色和举动却逃不过父母的眼睛,夏母跑上前来,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说道:莎莎,咱们不去了,行不行?你这样走,又是到那样一个偏僻的山区,妈妈怎能放得下心呢?”

“妈,您放心吧,我都三十多岁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我也不能守在您身边一辈子呀。我得到外面看一看,熟悉一下社会,锻炼自己独立工作和生活的能力。这些年都在北京呆傻了。如果不行,我就回来嘛。”夏莎尽量平静地劝慰妈妈。

“莎莎,人的一生爱情美满得很少,一生各方面都圆满的没有。年轻人的爱情和生活出现点挫折和不顺利是很正常的现象。生活最重要的不是发生过什么,而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应当如何去生活。还有我们无法管控别人如何去做事,我们能做的只有选择自己应当如何去面对人和事,如何去面对生活。不管自己经历了什么,在外面做人做事永远都要坚守真诚和善良还有坚强。爸爸就说这些,常来电话,在外面多加小心。”

父亲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但是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得紧紧的。父亲知道倔强的女儿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他认为夏莎要出去走走的想法也好,就权当散心了。他知道,因为高尚的事情这些年来她一直都郁郁寡欢。

“我知道,爸爸,你和我妈都要保重好身体。”

可是当她走进候车大厅时,夏莎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泉涌般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去看父母。

夏莎的男友高尚是她的大学同学,俩人在大学恋爱,毕业后都留在北京工作。因为他吸毒被她发现俩人分手了,至今已有十年的时间了。这期间夏莎没有去找过高尚,也没有见到过他,高尚也没有给夏莎来过任何信息。听别人说,高尚去了云南,至于去干什么,别人也说不清楚。还有人说高尚去贩毒了,并说早已被公安局抓住枪毙了。

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心灰意冷、情绪低落的夏莎一直不思进取,只想懒惰下去,对世间的一切都看得很淡,逐渐的夏莎忧郁起来。她对任何事情不感兴趣,体验不到生活的任何快乐。每天精神萎靡不振,曾经一度神智恍惚不安。自闭使她更加孤独,以至于后来不愿走出家门一步。因为工作干的没有任何业绩,于是,她早早地便和原单位提出辞职。因为抑郁和情绪不佳,夏莎无法做任何工作,只得呆在家中。漫长的十年就这样在没有工作和不接触任何异性朋友的抑郁状态中过去了。

在这漫长的抑郁时光里,夏莎觉得每天身上都好像挂着一副无形的镣铐,这副镣铐虽然看不见,但却异常沉重,每走一步都会勒得更紧,这种折磨让她苦痛难言。她和高尚的事情让她想也痛苦,不想也痛苦,夏莎时常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但是每一次都不由自主地又去想了。后来夏莎觉得自己在爱情方面的败北,似乎是一件命定的事情,既然是命定的就是无法回避的,也是自己无须后悔的,更何况高尚的吸毒和离开完全没有自己的责任。

父亲和夏莎说,没有人是事先知道诸葛亮,诸葛亮也有尚不能料定之事。所以,年轻人遇到挫折不要过于自责,失一堑、长一智。人不管年老还是年轻,如果经验宝库里没有做过的事情而自己要第一次去做,就有可能事后证明是不完全正确,甚至是错误的。父亲的话给了她极大的宽慰,可是夏莎还是为自己爱情的结局和过往和高尚曾有的感情而纠结和不能自拔。她甚至认为自己人生的一切都大势已去,一切都不可能重来,剩下的只是完成生命的旅行了,尽管很无奈她也必须去完成。

在生活中,人们都知道抑郁症通常是和紧张、焦虑和恐惧联系在一起的。其实,真正的抑郁是需要文化的,需要深邃的思维能力的。正是这种文化的积淀和深邃的思维让夏莎几乎天天失眠,妄想症也时常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她对任何事情不感兴趣,体验不到生活的快乐。自闭、孤独,不愿意和任何人交谈和交往。显然,一个内心失和的人,与自己、周围和社会的相处必然是不和谐的。

在生活中我们谈到生命,一般的指躯壳的寿命,然而,人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生命。毋庸置疑,夏莎的精神生命在高尚离开后便逐渐终止了,因为长期失衡的心理已经彻底改变了夏莎的性格。现代社会有些年轻人相恋后的分手只需说声再见,来个华丽的转身就可以完事了。他们认为爱情的脆弱的刻痕就像冰面上的纹印一样,只需短暂的热气,就能把它溶化在水中而消失影踪。但是夏莎不是这样的人,她的内心一直沉浸在回味过去的生活和俩人的感情之中。直到有一天她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这样一句话:生活中有太多的荆棘,你必须去寻找玫瑰。正当她思索品味的时候,夏莎看到了一部意大利电影《世纪之交》,里面男主人公对女友说的:“我们不可能长生不死,必须抓紧时间。”这句话击中了她的内心,夏莎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她想自己应当主动走出内心的阴霾,走进生活去沐浴阳光,寻找自己生而为人的快乐和幸福。她想,人生经常会有一些不尽人意的事情,要相信季节四时的变化。人生有如四季的变迁,我的过去是处在冬季,十年过去了,春天早就应该到来了。或许春天就在前面,等待我去欣赏和踏青。她决定要走出去看一看。

今年春节后,精神感觉尚好的夏莎在网上联系到一家地处东北偏僻大山之中镍矿的工作,于是夏莎毅然决定告别北京只身前往。

第二章 深山奇遇

炎热的夏天。两山中间的蜿蜒的铁轨上,汽笛长鸣,蒸汽机头喷出团团白色雾气,然后像老牛憋足劲似地向山坡上爬去。列车在深山密林中艰难地行驶。

车厢内人声嘈杂,污浊的空气中漂浮着呛人的旱烟辣味和难闻的汗臭味。这是早上的七点钟,车厢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乘坐这次通勤列车去前面不远的煤矿、镍矿和采石场上班的。这些人常年通勤,彼此之间都很熟悉。所以,不分男女老少,只要凑合在一起,就能海阔天空地调侃起来,显露出山里人特有的粗犷性格。这些人大多皮肤黝黑,粗糙的双手和一张张黑褐色的脸庞,显示出山民们勤劳耐苦的品质。中国山民的勤劳是中华民族性格最典型的体现,吃苦干活是他们的一种生存方式。劳作渗透进了他们的血液之中,更像一张张淳朴的标签张贴在他们的脸上。

在第五节车厢中间左侧靠窗的座位上,一个清秀文静的姑娘坐在那凝神向窗外望去。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是在看车窗外的山区景色抑或是沉浸在思考和遐想之中。总之,她古典得像一座千年的庙,晶莹得像一弯星星搭起的桥,鲜美像春天初生的一抹鹅黄的草,安静得像一座美丽的雕塑。也许是她的旁边坐着几位上了岁数的人,这里的沉寂显得和整个车厢的氛围有些不协调。半晌,过道那边的人的话题似乎有些枯竭了,便注意起姑娘这边的情形来了。

“二柱子,你看人家姑娘多文静,谁像你跟野牛似的”。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嫂。

“我是男的,她是女的,不可能一样”。二柱子调门很高地反驳道。

“别乱来,说话也没有个分寸”。他们当中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师傅开口说道。

这时,姑娘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显然,她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只见她慢慢地转过脸来。啊,人们顿时都惊呆了!这是一个美丽的像天使仙女一样的姑娘。她眉梢细长、匀称,黑色的眸子晶莹清澈,秀气的鼻梁,樱桃般的小嘴两头上翘。白皙的脸庞,一头墨玉似的头发。

和低俗普通年轻漂亮女人不同的是,她们的美让男人心生邪念,渴望占有。而她的美丽漂亮是令人震撼和望而生畏的,甚至让人不敢和她对视,她是只能让男人仰望而不敢妄想的那一类的女人。

由于惊讶,二枝子和那位大嫂互相做了个鬼脸,伸了伸舌头。那位老师傅此时却很稳重严肃,他略加思索,便向那位姑娘发问道:“这位姑娘,你这是到哪里去呀?”

顿时,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到她的身上。姑娘白皙的脸上涌出淡淡的红晕。她将额头上一团头发往上一抹,轻声说道:

“我去云岭。”

听到姑娘的回答,人们不禁互相交换着困惑的目光。云岭是前面不远的小镇,那里只有一座镍矿,而矿上的不少矿工都是乘坐这次通勤列车上下班的,二柱子就是镍矿的采矿工。

“二柱子,矿上有这位漂亮小姐吗?”说二柱子像野牛的大嫂小声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我敢保证。况且,镍矿只有十来个年轻姑娘,其余的都是你这样的人。”二柱子眨着有眼屎的眼睛说道。

“我是什么人?”大嫂有些不解地问道。

“和男人睡过觉,生过孩子的妇女呀。”说完,二柱子开心地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黄牙。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他妈的得打一辈子光棍。”大嫂拧着二柱子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骂道。

老师傅好像感到很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是到我们煤矿新来的技术员呢。”说完,微笑地向前欠了欠身子。

“我想我到云岭镍矿就是做这个工作的。”姑娘微笑着说道。

“是吗?”二柱子兴奋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说:“前些日子,人事科的人就说要来一位新技术员。我当时还跟他打赌说不可能的事,因为谁愿意到这样一个穷山沟里来呢,即便来了过不长时间也得走。”说到这里,他不在往下说了,他也觉得好像刚才的话有些不合适。

不过姑娘好像没有察觉什么,只见她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揩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然后站起身来礼貌地和身边的老者交换一下座位。这样,她便与这几位山里人距离近了一些,姑娘问道:“你贵姓,叫什么名字?”

“刘山,姓刘的刘,高山的山。”二柱子大声回答着。他的话引来周围一片讥笑声,大嫂一边笑一边说道:“还高山的山呢,我看那,你是山丘那个山吧。”话音刚落,又是一片哄笑声。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字嘛。”二柱子涨红了脸分辨道。也许姑娘的平易近人拉近了互相之间的距离,二柱子低着头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夏莎。”

看到二柱子的发问得到姑娘和蔼的回答,大家伙便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你的家住在哪?”

“我的家在北京。”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呢?”

“北京大学地质系。”

“为什么要到这山沟里来工作呢?”

“自愿的,另外,学地质专业的一般来说工作都在山沟里,而不会到城市去上班。”

大家还要提问些什么,就在这时,列车明显减速了,并发出刹车时所特有的“吱——”的声音,老师傅和大嫂等人站起身来对夏莎说道:“再见了,夏同志。我们到站下车了,以后有时间到我们煤矿上去看看。”

“好的,有时间我会去的,再见。”夏莎礼貌地站起身来送大家到列车门口,老师傅和大嫂下了车仍然回身和她挥手,夏莎频频点头微笑并挥手和他们告别。

突然,“师傅们请尽快离开这里,列车就要发车了”的声音传进了夏莎的耳膜。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她不禁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铁路制服的青年男子手里拿着红绿两面小旗向这边走来。夏莎漫不经心地瞥了那人一眼,顿时像一枝尖针刺入她的神经,夏莎的心狂跳起来。她揉一下眼睛再看,不禁骤然打了个寒噤,接着她的目光左右游移起来,那眼神就像一个人偶然看见一件东西触及一个遥远的梦境似的。是他!难道真的是他吗?这怎么可能呢?我该不是在做梦吧。夏莎下意识地走下车来,向那位值班员走去。

“夏姑娘,赶快上车,这一站是大黑山,下站才是云岭。”大嫂冲夏莎喊道。然而,夏莎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去看,仍然步步走向手中拿小旗的车站值班员。听到有人在喊叫让谁上车,值班员回过身来,他看清楚被喊的人是这个向他走来的姑娘,于是,他用手中的信号旗指着夏莎说道:“这一站是大黑山,如果你是到云岭请马上上车,下一站才是。”

他说完便转身向列车的尾部走去,可是他刚刚转身到一半的时候,怔住不动了。片刻后他缓慢地转过身来,狐疑而惊诧的目光再次扫向夏莎。这一次震惊的是他了,他惊恐地望着对方的脸,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一样,没有血色的嘴唇在不断地哆嗦着,手中的信号旗掉在地上。夏莎看清楚了这张她熟悉的脸,也看清楚了对方的举动。俩个人互相对视着站在那里。列车的鸣笛声把值班员从惊呆中惊醒,他慌忙捡起地上的信号旗向列车的前方发出可以发车的信号。

这时,二柱子从车窗探出头来喊道:“夏技术员,快点上车,下站才是云岭。”

夏莎迟疑片刻,迅速转身跑向车门,列车员在等她上车没有关门。当她刚刚踏上车门的脚踏板,列车便徐徐启动了。

夏莎回到座位上便马上探出头向车窗外看去,车站值班员一动不动地站在站台的安全线上,看不清楚他的目光和表情。列车渐渐的远去了,然而,十年前那清晰的往事却逐渐浮现在她的眼前。

第三章 往事如烟

春天到了,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高尚和夏莎出去逛街。清新的春天,明媚的阳光,公共汽车在宽阔的的街面上行驶着,车厢里很静,几乎没有人说话,乘客们大都在欣赏窗外的市区沿街景色。

高尚和夏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俩人在亲热地说着悄悄话。公共汽车在前面站桩停下来,上来一位抱小孩的少妇。正好有空座位,这位抱小孩的女人便在他俩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婴儿粉嘟嘟的脸趴在母亲肩上,莲藕似的小胳膊挥舞着,在空气中招朋引伴,自得其乐。他还不时把粉拳塞进花瓣样的小嘴里品咂,黑亮水灵的眸子大大咧咧地在别人脸上巡视。

忽然,那双眸子如发现有奇迹般定住了,圆睁着再不肯眨动。粉拳已然垂落,小嘴却仍张着,每间隔几秒钟便傻乎乎地咧开直乐。起先还算安静,渐渐就乐出“咯咯”的伴奏来,晶莹的涎水快乐地打着秋千。夏莎侧身才看见其奥妙所在,原来是高尚端坐依然,却在挤眉弄眼地挑逗婴儿。

发觉了夏莎的视线,高尚似乎有些难为情,不自然地把脸转向窗外,然而,婴儿兀自期待的眼眸还在看着他。公共汽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前面是红灯,车的左面是繁华市区旧城改造的施工现场。突然间,高尚趴向前面座位的靠背上抽搐起来,嘴角流出白沫。夏莎急忙问他怎么了,高尚说没什么,紧接着告诉夏莎他要到单位去一趟,让她自己先回去,便匆忙在前一站下了车,然后打出租车疾驶而去。

从那天以后,高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整天萎靡不振、哈欠连天的,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夏莎知道高尚所在的公司工作压力很大,员工之间业绩竞争的十分激烈。公司规定:没有完成当月客户定单的要扣钱,连续三个月任务不达标的解除劳动合同。所以,夏莎考虑是不是他工作压力过大和忙碌的原因,于是,这一天她请了半天假到超市买了些肉菜和水果后便回到她和高尚租房的住处。她要为男朋友改善一下伙食,也好让他放松一下心情。她原以为这会儿高尚还在单位上班。然而,当夏莎开门进屋后却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高尚坐在沙发上正在往鼻孔里吸着什么东西,茶几上铺的白纸里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旁边是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看到夏莎突然闯了进来,高尚立即惊恐万分地站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夏莎厉声问道。

“我没干什么呀。”高尚急忙地在收拾茶几。

“你在吸毒?”夏莎的脸因为惊骇变得有些扭曲,说话时的声音因为颤抖变得很小,几乎让人有些听不见。

高尚不再言语了,他低下了头。

“你说话呀,你刚才是不是在吸食毒品?”夏莎疯狂地喊叫了起来。

屋里仍然是一片静默。

夏莎气愤地把一手拎兜的东西摔了过去,当啷一声,高尚一闪身,兜子掉在地板上。她冲了上去揪住对方的脖领子摇晃着:“你疯了,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在毁灭你自己,你是在毁灭我们的生活,你知道吗?你这个混蛋!”

“我是疯了,看穿世界的本质而没有发疯的人并不多。现代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呢?什么理想的工作,美满的爱情和快乐的生活?这一切都是造物主骗人的把戏。从结局看人生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没有意义,生活就可以游戏,既然可以游戏生活,就不要什么规则,有什么不可以做?吸毒就是游戏。西方青年现在有很多嬉皮士你知道吗?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欧洲年轻人对生活和未来不抱任何幻想,他们每天都在醉生梦死、及时行乐。再往前说,十三世纪欧洲的一些大学生在《流浪者的歌》里这样写到:‘且生活着罢/快乐地生活着/当我们还是年轻的时候/一旦青春成了过去/而且潦倒的暮年也走到尽头/那我们就要长眠在黄土荒丘。’我是在游戏、在快乐,现在你看到我在吸毒,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你可以走了,我们之间结束了,就这样,好玩极了,哈哈哈······”。

看着眼前和昨天判若两人的高尚,极度的震惊和痛苦充斥夏莎的心房。她呆滞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还应当做些什么,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蓦然间,她发出了伤心刺骨、撕心裂肺的最惨痛的嚎叫:“啊——”转身冲出了房门。

当天夜里,夏莎久久地在大街上徘徊。她泪流满面,内心无比的哀伤。她想不明白高尚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仅仅是工作上的压力导致他的堕落吗?这也不足以让一个人去吸毒呀。夏莎的心被痛苦深深地折磨着,她不知道下一步应当怎么办,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样的生活在等待着她,但是她不想告诉父母这件事情,因为那样做于事无补,还会让他们跟着担心和着急。

第二天的下午,夏莎最终决定去找高尚好好谈谈,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能说断就断,即便分手也需要说说话吧。可是当她来到他们的住处时,高尚并没有在屋里。从屋里摆设和用品上,看得出他已经彻底离开这里了。桌子上有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夏莎,是我对不起你。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要保重。”

放下字条,夏莎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她闭上双目,无声的泪水流了下来。半晌,她突然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然而高尚的手机已经关机了,电话打到他的单位,对方说高尚已于昨天辞职后离开了。

夏莎缓缓地站起身来,她来到阳台向下看去。楼下繁华的市区街道上密布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各种车辆,城市的喧嚣嘈杂声扑面而来。一个念头猛然从脑海里跃了出来:从这里跳下去就一切都结束了。此时她的思想仿佛是走进了黑暗的隧洞,已然看不到一丝的光亮。蓦然间,父母那花白的头发和日渐苍老的面容跃入她的脑海。她在想,如果自己真的这样一走了之,父母怎么办?这样做是否太自私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老人太不负责任了。要知道人的生活里不仅仅有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一个人总不能为爱情而活着。还有为了高尚的吸毒而跳楼,是否太不值得了。有错的是他而不是自己,难道我要为他的不负责任和错误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吗?想到这里,夏莎凄然地笑了。

这时,随着“吱——”的声响,列车刹车之后便慢慢地停了下来。云岭车站到了,夏莎暂时终止了过往岁月的回忆。

第四章 美好回忆

在云岭镍矿的厂长办公室,崔厂长热情地接待了夏莎。寒暄过后,崔厂长告诉夏莎她的工作是厂技术处的技术员,并通知技术处的张处长来接走了夏莎。在技术处,张处长领着夏莎和同事们见了面,并简单介绍了技术处的一些基本情况,然后便和夏莎一起来到职工宿舍。安排了住处后,张处长告诉夏莎,晚上技术处全体同志在云岭最豪华的酒店为夏莎接风,对此夏莎表示感谢,并提出能否明天为她安排一台车,她要到大黑山去办点事情。张处长欣然同意,并立即做了安排。

中午在张处长的陪同下,夏莎在厂职工食堂吃过饭后,便回到宿舍休息了。晚上欢迎夏莎的宴会技术处的全体同事都来了,大家的热情好客让夏莎感受到了有如春风般和煦的温暖。

第二天早上八点,夏莎坐上厂里为她安排的奥迪轿车,轿车向大黑山急驶而去。司机老刘为人很健谈,本想和夏莎聊上几句,可是在反光镜里看到她忧郁的脸色和疲倦的神态也就索性不说了,只是把车子开得快快的。

此时的夏莎的思绪正堕入一片凌乱的云絮之中。她的脑海里映现出大学时和高尚在一起的情景。

大学二年级的时候,辅导员为了高中毕业考入大学的学生们不放松学习,决定将地质系里的学生分成几个学习小组。

恰巧夏莎和高尚分在一个小组里,对此高尚很是高兴,因为夏莎是大家公认的校花。然而高兴的不仅仅是高尚,夏莎的心情更是愉悦。因为她早就喜欢上了高尚,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这些女孩子们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对于她们来说,能够和自己喜欢男生在一起,恐怕让她们干什么都行。可话又说回来,在女孩子们的眼里,高尚确实是一个特别讨人喜欢的小伙子。身高1.78米,身材匀称适中,面相英俊的他平时很少露出笑容。偶尔露出一排整洁牙齿的时候,那亲切睿智的笑脸对女孩子简直能够让她们芳心荡漾。

然而,正当俩人都满心欢喜的时候,申林却不愿意了。他找到老师质问为什么把夏天莎分到高尚的学习小组里,辅导员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申林不相信,他认为是高尚背后做的手脚。于是,申林找到高尚说他不够朋友,这样做不是男子汉。高尚是个讲义气的人,他和申林是一个寝室的朋友,于是他让申林自己去问夏莎。另外,他还可以和申林互相调换,以促成申林和夏莎在一起。听高尚这样说,申林很高兴,当下他便给夏莎写了一首诗歌,他在诗歌当中这样写到:

我愿意成为吹进你心扉的一丝春风,

我愿意是飘荡在你胸臆中的一支乐曲。

我愿意成为射进你情窦深处的一缕阳光,

我愿意是洒在你生活绿叶上的一珠晨露。

我愿意和你朝夕相伴在人生的旅途。

夏莎看完诗后在下面写到:这首诗歌的作者应该是英国十九世纪诗人罗伯特.勃朗宁和中国诗人申林。我不愿意和这样的诗人在一起。之后塞给申林转身径自离去。

申林再次找到高尚,恳求高尚离开夏莎。说到动情处,他声泪俱下地告诉高尚,他暗恋夏莎好长时间了。他的生活不能没有她。夏莎如果不和他在一起,他什么事情也不想干了。高尚和他保证自己的学习小组肯定不要夏莎了,至于别的,他帮不上什么忙。接着,高尚找到辅导员老师让她把夏莎分到申林的学习小组去。老师问起缘由,高尚不说。老师没有同意。说小组名单已经公布了,如果想让夏莎到申林学习小组去,那得问她本人。

夏莎知道了高尚的决定大为不悦,说申林是个无赖,高尚是个懦夫。这一天,夏莎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躺在床上几个小时都不想动弹,呆呆地望着屋顶上方的日光灯管。她不明白高尚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何会伤害她的那颗玲珑纯真的心。过去,她经常在闲暇的时候闭上眼睛,徜徉在自己思想的迷宫里,想象着高尚微笑着要和她拥抱,而她拒绝地转过身去的样子。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沉浸在对爱情的渴望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之中。可是现在,高尚竟然屈从于申林的无理要求,他这样的做法又让夏莎感到极度的苦恼和失望。

这一天上午,夏莎独自在寝室里。门外响起敲门声,她起身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高尚。

还是那一双荡人心魄的眼睛在微笑着看着她。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他!一阵欣喜掠过夏莎的表情,蓦地,她佯装生气转过身去不去理他。女孩子惯用的手法,心里想的往往和做法不一致。

静寂,屋内一阵静寂。过了好半天,夏莎也不见高尚说话,便转过身来看,发现高尚站在那还在看着她笑,就是不说话。她气得用拳头捶打他的肩头,一边捶一边说道:“你咋那么坏呢?”

“算了,别闹了。你听我说。”高尚从肩上拿下夏莎纤细白皙的手说道。

“你还说什么?你都不要我了。”夏莎刚说完,马上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妥,便用眼睛瞥了高尚一眼。那知道,高尚狡黠的表情已经乐开了花,正在那里前仰后合的晃荡身子。夏莎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喊:“不许笑,不许笑,刚才我说错了,是我不要你,你听见没有,是我不要你。”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是你不要我,行了吧。”高尚一边告饶,一边用袖头擦眼泪。接下来,俩个人在对视,忽然,他们彼此发现对方的眼神有些异样,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仅仅是片刻间,高尚和夏莎便亲吻在一起了。一阵近乎疯狂令人眩晕的热吻,似乎连彼此的心跳对方都听得见。夏莎闭着眼睛,红晕爬上她的脸庞。高尚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们又重新注视对方。夏莎转过身去,用手去捋弄乱的头发。

“我这就去告诉申林,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她的身后传来高尚的声音,等她转头去看高尚的时候,他已经走出屋去了。

走出夏莎的寝室,高尚立即找到申林,他告诉申林说辅导员不同意将夏莎重新分到他的小组,另外自己也认为夏莎应该留在自己的学习小组里。听高尚这样说,申林勃然大怒,他用手指着高尚的鼻子说道:“高尚,我今天才看出你是个小人,真不够哥们意思。你答应朋友的事情为什么要反悔呢?高尚你听好了,夏莎现在和你在一个学习小组可以,即便她将来和你结婚了也不要紧,但是你记住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夏莎她早晚是我的人!”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当天申林便从寝室搬出,和高尚的关系就此彻底决裂了。

第五章 黑山重聚

奥迪轿车在飞快地前进,已经上了西峰路。在平坦的路面上开足了速率,路旁的杨树连排的扑过来,一眨眼就过去了。躁热的风吹在车窗上猎猎地响,前面大黑山车站的票房隐约可见了,夏莎的心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在离车站票房不远的地方,夏莎让司机将车停下来,她推开车门下了车,向老刘摆摆手然后感激地说道:“刘师傅,辛苦了,谢谢你了,请回吧。”

“不用谢,倒是你办完事情怎么回云岭呢?”司机老刘一边拽着衬衫的衣领扇风一边说到。

“我办完事情坐晚上的通勤票车回去。”

“那好,多加小心,再见。”

“再见,回去慢些开。”

“放心吧,小夏同志。”

老刘从车窗口向夏莎挥挥手,然后他猛踩油门,奥迪轿车一溜烟似地便消失在远处的尘埃之中。

夏莎目送老刘的车远去,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极力平息一下激烈跳动的心脏,然后,她转过身来向票房走去。顿时,又像触电似地站住了。她的前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大黑山车站年轻的值班员,夏莎的大学男友高尚。此时,高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夏莎,表情平静而温和。一阵突如其来的相当猛烈的感情波涛将夏莎完全淹没了,她一边颤抖地叫着高尚的名字,一边向高尚扑了过来。

就在夏莎朝高尚扑过来的片刻间,高尚的身子一阵战栗,可是当夏莎扑到他跟前时,高尚却将双手挡在胸前,只是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夏莎惊诧地睁大双眼看着高尚,她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夏莎困惑的目光在高尚的脸上移动着。似乎要在对方的脸上找到答案。然而,她失望了,高尚温和的表情在微笑着,一丝寒冷的感觉无声地爬上了她的心头。

不过,夏莎是不甘心的,她倔强的问道:“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十年前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还有这个必要吗?我们毕竟分别十年了,我的吸毒,我的不辞而别,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我是如何到这里来的,我这十年都干些啥,你没有必要知道了,我们早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到这个地方来呢?”高尚微笑地说道。

这些话毫无怜悯地压到夏莎脆弱的心灵上,像鼓槌一般打得她全身发抖。静默,坟墓一般的静默。夏莎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尚,她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让她这样陌生。其实,十年前当她看到他在吸毒的那一刻,高尚在她的眼睛里就已经陌生了。

夏莎痛苦极了,十年来,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高尚。尽管她十分的恨他,但是正是因为她深爱着和自己有着肌肤之爱的男友,深爱着和自己有着大学同窗情谊的高尚。所以,即便是在恨他到咬牙切齿的时候,她也没有诅咒他,而是深深的惦念和祈祷,遥祝他平安无事。在她神思恍惚的时候,夏莎命令自己忘了他,但是她又是那样地希望见到他,重新开始他们的新生活。为此,在高尚失踪的头两年,夏莎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泪如泉涌。而夏莎的妈妈经常在深夜来到女儿的房门前听听动静,当母亲听到女儿的哽咽声音,她便不顾一切地推门而入,还没有说上几句娘俩就抱头痛哭。这时,老泪纵横的父亲站在门外发誓要亲手杀了这个薄情的吸毒男人。

在生活中,沉重的精神上的折磨让多情而善良的夏莎远离了人群。她像一只美丽的孤燕,忧伤凄婉地在五光十色的夜晚在大街上走来走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那颗年轻火热的心也逐渐冷却下来。终于她坐出决定了,与其每天让年迈体弱的父母为自己忧虑,还不如离开北京这座繁华的城市,暂时到外地找一份工作,让自己安静下来,好好想想下面的路怎么走。在做出决定之后,她每天都尽量让自己装得快乐一些的样子,也好离开父母时让他们不至于过分惦记自己。

现在,伤害自己并且把她和父母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的男人就站在眼前,而且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瞬间,积郁十年的痛苦和怨愤被点燃成满腔的怒火,夏莎挥手狠狠地给了高尚一记响亮的耳光,紧接着反手又是一个嘴巴子。打得高尚两眼直冒金星,毫无防备的他刚想发怒,可是当他看到夏莎那一双燃烧得通红的眼睛时,他胆却了。

“你不够人字那两撇,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你知道男人与狗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那就是你对狗好,它知道乖,有的男人你越对他好,他越不知道好歹。”夏莎狠狠地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夏莎,你打的好,但是你打的还不够狠,我替你接着打。”高尚的话音刚落,夏莎的身后便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抽嘴巴的声音,她踌躇地停下脚步,后面抽嘴巴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止。夏莎慢慢地转过身来,她看到令她震惊地一幕:高尚的双膝跪地,两手左右开弓在不停地抽自己的嘴巴,一边抽一边骂自己:“高尚,你是个混蛋,你不是人,你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夏莎,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呀!你以为我不爱你了吗?不,苍天在上,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高尚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人,而不会再去爱别的女人。可是,我是个吸毒的人,当时又无法戒除。是因为我怕连累了你,怕伤你的心,我才离开你的,你知道吗?”

夏莎一双凄凉美丽的大眼睛哀伤地看着高尚,泪水无声地爬了上来,扑簌簌地落在地上。半晌,她走上前来对高尚说道:“你说你爱我是不是?我问你,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吸毒?毒品是没有生命力的东西,它利用了人的弱点,有意志的人是不会被利用的。你说你爱我是不是?我问你,那你为什么不顾我的感受而一走了之,你说你爱我是不是?我问你,那你为什么十年时间不和我联系?你说你怕伤了我的心,怕连累了我才离开我的是不是,可是你这一走就是十年,而且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难道就不伤我的心,就没有连累我了是不是?你把我当人还是当成了动物,动物还有感情,你说,你说呀!”夏莎揪住高尚的衣领来回拽动地质问道。

“当时是工作压力大,想放松一下,再加上好奇心,只是想尝试一下。不辞而别的原因我刚才也说了,十年没联系,是考虑你不会再理会我了。”高尚顿了一息,嗫嚅地说道。

“你以为我早以结婚成家,开始了新的生活是不是?只有你这种自私的人做人做事才只顾自己的感受和利益,而根本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想法和心情。”夏莎大声地斥责道。

片刻地静寂,俩人都没有再说话。站台上只有他俩站在灼热的烈日下。这时,票房的窗户内探出一个老者的脸庞,冲着这边喊道:“高尚,那个人是谁呀?外面这么热,快请人家到屋里喝口水吧。”

“他是我们的老站长,咱们进屋吧,别站在这里挨烤了,一会儿都成烤鱼片了。”高尚发窘地笑了笑,喃喃地说道。

夏莎看了看高尚,转身独自向票房走去。高尚注意到夏莎刚才看他的目光不是一开始那么严厉了,这让他顿时有了一些放松和自信。他赶紧在后面跟了上去。

来到屋里,夏莎十分恭敬地给老站长鞠躬并问好,这让老站长受宠若惊,因为在这个深山之中的小小火车站,从来没有人给他这个老铁路行过礼,何况是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他连忙把他们让到休息室,沏茶倒水后对高尚说道:“你陪客人说话,站里值勤全交给我,你就不用管了。”说完冲着夏莎笑着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你把如何到这里来的呢?这十年里你都干了些什么?马上给我说一遍。”夏莎急切地问道。

“那好吧,你听我慢慢跟你说。”高尚平静地开始了他的讲述。

第六章 戒毒之路

十年前的那一天,当夏莎看到高尚在家吸食毒品,她万念俱灰、伤心欲绝地冲出房门的那一刻。高尚的大脑一片空白,直觉告诉他夏莎也许真的不会回来了。因为他觉得一般来说,一个女人不会原谅男人两个错误:一个是有外遇的感情背叛,另一个是倾家荡产难以戒除的吸毒。即便是杀人、抢劫、盗窃、打架、贪污、赌博、酗酒这些都还可以原谅,惟独玩女人和吸毒不行。因为和别的女人暧昧她厌恶,男人吸毒后就没救。想到这,他瘫倒在沙发上,似乎真的有些麻木了。他久久地在沙发上昏睡,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当耀眼的阳光射进没有窗帘遮挡的屋内时,睡眼惺忪的他终于醒了过来。起来后高尚洗了把脸,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点燃一枝香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经过认真的思索,他决定离开北京,至于去哪里他并没有想好。因为现在的工作压力大,而且不固定,合同也只是签了一年,随时可以解聘。夏莎知道自己吸毒,肯定以后不能理会自己了。父母的家本来就不在北京,何必非得呆在这里不可呢。至于如何戒毒的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他马上给远在成都的家里打了电话,说自己不想在北京工作了,要离开这里。父亲在电话里告诉他既然不想在北京呆了,就马上回成都。说高尚的母亲高血压犯了,十分想念他。高尚本来不想回成都,只是想通知家里一声他要离开北京。可是父亲让他回家,而且母亲有病了。于是,他便决定先回成都看看,然后在考虑下一步的工作去向。临走的时候,他给夏莎留下了一张字条。

回到成都后,母亲看到久违的儿子回来了,自然是病情好转了三分,加上吃药和打针的作用,几天后,母亲又能早上出去买菜和遛弯了。然而,母亲的病是好了,高尚的毒瘾又犯了。尽管他在家里极力抑制自己,但是父亲还是看出了一些兆头。于是,父亲直截了当地告诉高尚,父子之间应当无话不谈,就是跟妻子不能说的事情也可以和父亲说,即便是杀人放火了也必须跟父亲讲,也好研究一个补救的办法。看到高尚点头了,父亲便问他是不是吸毒了,沉默良久,高尚终于再次点头,然而,看到自己发问的问题儿子点头了,父亲却沉默了。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父亲稍稍似怒的说道:“碰什么不好,为什么碰这个?”

高尚告诉父亲是北京这个大都市的工作压力过大和精神空虚所导致,另外当初也是出于好奇的想法,不想上瘾后无法戒除。

“夏莎知道这件事情吗?”父亲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平静地问道。

“她看到了我吸毒,并且离我而去。”高尚回答道。

父亲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起来,十分种后他转身对高尚说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你妈知道,为了做到这一点你必须离开家里。还有我郑重地告诉你,吸毒的问题是你人生的第一道门槛,你如果迈不过去,就此注定一生的失败。尽管困难极大,但是,你必须战胜自己。在人生的关键时期,男子汉就应该拿出点勇气和意志品质来,美国作家海明威说:“人可以被打倒,但是不可以被打败。”我要告诉你儿子,你不但不可以被打败,也不可以被打倒。戒了毒见我和你妈,戒不了,永远不要回这个家。更多的道理我不说了,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话。”

“我知道了,爸爸。我明天就走,你相信我,你的儿子一定能够改正错误。肯定能把毒瘾戒除。不然的话我决不回来见你和我妈。”高尚激动地站了起来,父亲的话给了他极大的鼓舞。

“你要去哪呢?”高尚刚才的话似乎给了父亲一些宽慰,父亲关切地问道。

“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先行后序也是一种思维方式,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相信我能够戒除毒瘾,也能够找到工作。”高尚执拗地说。

“找工作相对容易一些,只是看找什么样的活干。难的是戒除毒瘾,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一朝吸毒,终身戒毒。而且据我所知,戒毒后的复吸率是95%。对此,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把困难想的多一些。”父亲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了,爸爸。”

“另外,我想为了你更好地完成戒毒的任务,你暂时不要到城市去找工作。”

“那我去哪里呢?”

“这样,我有一个部队的战友在东北大山之中的一个小火车站当站长,他的家是农村的,就住在车站的附近。前两天我们还通过电话。我想你就到他那去,我让他给你找点活干。一来,你从小在城市长大,到条件艰苦的地方去锻炼一番,二来,有利于你的戒毒。因为你无论怎样想吸食毒品,那个地方都找不到。完全戒除后,一到两年你再回来。对你妈就说回北京了,你看怎么样呢?”父亲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盯住高尚的眼睛等待回答。

屋子里静寂了一会儿,突然,高尚果决地说:“就这样办了,爸爸,你给我联系吧。”

夏莎听完高尚冗长的讲述,立刻问道:“那毒瘾戒除了吗?那为什么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年呢?”

“戒毒已经完全成功了,十年的时间证明了这一点。至于为什么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年。我可以告诉你,我爱上了这里的环境,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舍不得离开这里的人。我喜欢车站值班员的工作。在这十年里,我以粗茶淡饭为香,以茅舍素装为乐,我早已看破红尘了。怎么活不是一辈子呢?”

“那你为什么不结婚呢?”

“没有想这件事情,这里也没有合适的人。”

夏莎把急于想知道的事情问完了,就沉没不语,思索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起身说道:“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吧。”

车站的后面有一条小溪,溪流上面有用废弃枕木搭成的小桥。溪水很清澈,还能看见有小鱼在顺流觅食而下。夏莎蹲在桥上凝神地看。半晌,起身说道:“人要是能像鱼儿一样活着就好了,尽管不知道流向何方,但却每一天都恣意随性的活着。”

小溪的后面就是山林,林间有一条小径,俩人沿小径向上走去。尽管外面骄阳似火,可这山林间却凉爽宜人,空气清新而又湿润。

“夏莎,我们能否重续前缘呢?”高尚突然执著地说道。

夏莎像受刺一般的一惊,诧异地看着高尚。片刻,又默然不语的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你怕什么呢?我现在已经戒毒了,命运安排我们在这里再次邂逅,而且我们现在都还是单身。”高尚跟在夏莎的后面说道。

“我怕你再吸毒,我怕你再不辞而别地消失,我怕你再让我伤心欲绝地等你第二个十年。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呀?你已经毁灭了我人生最为美好时光的十年。我敢相信你吗?我敢答应你吗?我们换位思考你敢答应我吗?”夏莎情绪激动地说道,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我承认错误,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承认错误,向我道歉就完事了?你把一个女孩子曾经被你俘虏过的心狠狠地扔到水里,然后十年过去了,现在你一个道歉就过去了,就了结了,就重新开始了?高尚,我没有想到至今你的头脑还是这么简单,就像你当年吸毒时想的那样好奇和简单是不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嘴里吃食,胃里蹭痒的动物呀!”夏莎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大声地斥责道。

“那你让我怎么办呀?”

“我没让你怎么办,我来你这里就是想问个究竟。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回云岭了。”说完,夏莎转身往回走去。、

“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也不会再离开你的。”高尚在后面喊道。

“那是你的事,别玩拗口令了,你又不是相声演员。”夏莎头也不回,朝后面扔了一句。

第七章 人生辨析

夏莎回到单位,第二天便投入紧张繁忙的实习工作。每天晚上在宿舍一个人的时候,便独自坐在床边发呆。当感情平静下来,让位于理智的全权统治的时候,她告诉自己高尚应该在自己的生活和脑海里消失。因为当年他的吸毒,因为他的当年的不辞而别,因为十年的时间没有接触,因为他的薄情和不负责任。总之,她有足够的理由命令自己这样想和这样做。

但是苦闷和忧郁并没有随之散去,这种理智和强制并没有将心胸扩容。其实,当她告别父母和北京,独自一人前往偏僻的大山之中履约的时候,她是平静的。毕竟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慢慢消退,剩下的只是淡淡的忧郁。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命运会如此捉弄自己,在漫长的时间过后,当自己准备开始重新生活的时候,高尚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竟然能够在这人迹稀少的深山密林之中邂逅自己当年的情人。她可以把握住自己的行为不去和高尚来往,但是却无法控制住自己沉浸在往事之中的思想。为此,一向做事果决的夏莎在思考两个选择:一是迅速离开这里,二是留下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思考的结果是她选择了后者。因为,毕竟她刚刚来到这里报到,而离开需要能够让人信服的理由,而且,这里的领导和同事都对她很好,无论是工作和生活都给予了她极大的关心和帮助。

这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夏莎和技术处里年轻的女同事韩寒来到办公楼后的山上散步,她们踏着山坡上菁菁的浅草向上走去。虽然午后的阳光格外的炽热,但是山里的空气却非常的清新。树木遮蔽的小径不宽,蜿蜒而上,山林间的树木棵棵都是庞大的身躯,那粗糙的树皮显示出它们存在了久远的时光。杂草荆棘的低矮灌木丛里蝴蝶飞舞,啁啾的鸟叫声打破了山林间的静寂。

在一片开阔的草地边,她俩停下了脚步。韩寒往草地上铺几张报纸,俩人便坐了下来。韩寒开口问道:“夏姐,我始终弄不明白,你是北京人,又是北大毕业的高才生。为什么要到我们这山沟里来工作呢?”

夏莎微笑的转过头来看韩寒,心里想到底是山里的姑娘,说话都是这样的直白。“我们不说这个话题,好吗?我以后再告诉你。”夏莎用委婉的语调说道。

“那好吧。”韩寒痴痴地想着什么,慢慢的低下头来,不再言语了。

“韩寒,你说,如果让你在一个繁华的大城市和一个荒僻的小山沟做生活一辈子的选择,你选择哪一个?”

“你问的话题太大,而且缺少前提条件。比如,能不能去大城市里生活一辈子是一回事,想不想去是另外一回事,像我就想去可去不了。还有,如果能够在大城市里过活,为什么要到山沟去生活一辈子?原因是什么?这要具体事情具体分析。”

夏莎吃惊地看着韩寒,她惊讶对方说的话和她的年龄及知识背景的不相吻合。当韩寒看她的时候,夏莎赶紧严肃起来。

“那么,一般来说,或者从生命的意义看待在城市或者山沟生活,它们之间的利弊谁大谁小呢?”

“只能是一个人一个看法。我的看法是,各有利弊。至于说到大小,关键是要看你的人生取舍或者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如果从世俗享乐的角度看,当然是在城市生活好,但是如果从哲学看待人生的意义和老子倡导的生命应当保持攖宁状态的高度俯瞰,还是乡村宁静的生活好。因为,繁华的后面是冷清,过度享受结伴而来的是灾祸。大都市除了造就一代更具财富头脑和被物质化了的心境,让每个人都像陀螺一样旋转,没有喘息或思考的机会,还能给我们些什么呢?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深以为然。”韩寒的目光看着山下广阔的田野,平静地说道。

夏莎震惊地站了起来,诧异的目光紧紧盯在韩寒的脸上。韩寒吃惊地问:“夏姐,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什么学历?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听到夏莎这样问她,韩寒笑着站了起来,她说:“我是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的。”

“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而且你学的专业是文学。”夏莎更加困惑了。

“我的家在这里,我的父母住在这里,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但是你大学毕业却可以不回到这里呀。”

“你说的不错,的确是这样,我大学毕业后不但可以不回来,而且还曾有过留在母校任教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要回到这山沟里来呢?农村的许多孩子考上大学不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我不是农村的孩子,我的父亲是六十年代初北京地质学院毕业分配到云岭镍矿的。听我父亲讲,当初他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一看当地的落后偏僻的环境情形,第二天他便回了北京。可是那时是国家分配大学生的工作,分配了你不服从是不会找到第二份工作的。在北京呆了一个月,我父亲又回到了这里,这一呆就是一辈子。”

夏莎沉默了。看对方不再言语了,韩寒说:“夏姐你坐下我给你讲一则小故事,好吗?”

“好的。”夏莎现在已经非常愿意听韩寒讲话了,因为她的话语中有让自己听着新奇而有哲理的地方。

“我有个大学期间的好朋友,毕业后到一家报社当记者。她和我讲一次到大西北采访,碰到一个放羊娃,便问他放羊是为什么。放羊娃的答案大概是:放羊为了挣钱,挣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生娃还为了放羊。”说到这,韩寒和夏莎同时都笑了,韩寒接着往下说:“这恐怕就是当地许多家庭祖祖辈辈生存和繁衍的基本模式。这个放羊娃像一位人生的哲学家。简短几句话点破了自己的命运归宿,高度抽象的描述了祖辈的生命轨迹。如果我们愿意或敢于承认我们的人生道路只不过是在放羊娃的经历生活链中多加了几个环节而已。表面上看,城市的生活和放羊娃有着天壤之别。其实是1加1和2加2的不同。因为现代人的生活基本模式和成功轨迹是奋斗为了功利,功利为了享受,享受为了生命没有虚度。享受到了成功人士的奢华生活,就觉得没有幸福和快乐,一点都没有意思。回过头来,又向往自然的环境和自然的生活。一些现代人终于懂得了,城市所谓丰富多彩的生活和快速运转的工作节奏,使得人们不懂欣赏小桥流水的惬意自在,也不懂品味青山绿水的清新宜人,过多的欲望和对金钱的贪婪麻痹了我们仰望蓝天白云的双眼。你也知道,许多有钱人的别墅就盖在距离繁华市区很远的地方,许多有名的酒店和度假村都落座在有山有水的市郊。其实,崇尚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在自然万物中感悟人生真谛本来就是中华民族传统的哲学观、美学观。你应当知道,在植物界真正原生态是最美的。所以,人应回归自然,在大自然中自然地生活才是生活的本源。生命的本质是宁静的生活而不是世俗的享乐,人最终能够享受的只有回忆。那么,为什么要在筋疲力尽的成功之后,才有那样的心情,才知道回归自然的意义呢?所以,我只是走了捷径,别人都在运球、争球,我是直接守在足球的大门口,等着抱住别人费了挺大的劲儿踢过来的球而已。”说完,韩寒狡黠而又得意的笑了,往后一倒,便躺在了山坡的草地上,啥也不说了。

夏日的天气把草地晒得暖洋洋的,她俩全身躺直,以接受大地的爱抚。在阳光的照射下,婆娑的树影戏舞在她们的脸颊之上。夏莎眯缝着眼望着天空,禁不住那晃眼的阳光,蜜蜂在她的头上嗡嗡而过,不时还飞过一只蝴蝶,远处翠绿的小鸟在树枝上歌唱。在这生意盎然的山林间,夏莎完全陶醉了。刚才韩寒的谈话不光很对她的心思,而且对她当初的选择和今后的打算都有深刻的启迪作用,就像浓浓的果汁流淌在她的心田,让她有甜美舒服的感觉。

第八章 真情表白

“夏莎,今天是周末,晚上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便饭,你看可以吗?”说话的是技术处的张处长。

夏莎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她本来不想应允,但是考虑到毕竟是自己的上司,人家既然提出邀请,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夜幕降临了,云岭这个山中的小镇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临街有一家店面不大的饭店,但很是干净整洁。来这里吃饭的都是附近和矿上的熟人,和老板打过招呼后,张处长便和夏莎找了一个靠里面的座位坐下来。张处长让夏莎点菜,夏莎说客随主便,于是,张处长点了几个菜后,便端起茶杯喝起来,他在思考下面的开场白。

原来,张处长今年三十五岁,因为感情不合,婚姻离异已经一年多了。自从夏莎来到这里,他就对她有好感。现在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也了解到她没有结婚。所以,就想和夏莎谈谈,看看能不能和她处男女关系的朋友。但是,他一时不知道怎样表达,毕竟他是她的领导,说不好或者对方不同意,没有面子和尴尬都是小事,关键在于会给夏莎造成压力,从而影响工作关系。终于,他拿定主意了,他要先给夏莎讲一个过去年代的有趣的故事,让他们之间的谈话气氛一开始就轻松愉快一些。

“夏莎,我给你讲一个我少年时代亲身经历的事情好不好呢?”

“好呀,我喜欢听。”

“我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我国计划经济时期度过的。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是相对物质生活比较困难的时代。那个时候,住的都是平房,烧的都是煤和劈柴。穿的衣服都是深色的布衣,吃的大部分是粗粮,而且凭证限量购买。既然是凭证购买就不是到自由市场去买粮,其实,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粮油米面菜这样的自由市场。吃酱油和蔬菜得到副食商店买去,吃粮自然就得到粮店去买了。”

“我家住的这一片平房中间有个粮店。粮店里有个卖粮的老毛头。老毛头高高的身材,圆圆的脸庞,体态有些发福。为人很是热情,待人也很风趣健谈。那个时候是红色年代,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风潮吹遍祖国大地的各个角落,粮店自然也不例外。具有革命政治特色的语言也贯穿了整个卖粮的全过程,毛主席语录自然是主要的内容。”

“有一次,母亲让我去粮店买二十斤苞米面。从收款处窗口递进粮证和五元钱。一会儿从窗口递出来剩余的几毛钱、粮证和一个小纸条。接下来我便来到盛粮的半开口的木头箱子跟前,将粮证和小条递给老毛头,他用红蓝两用的铅笔在粮证上划了几下,便一边在案秤上称粮食,一边示意我做好用口袋接住的准备。我急忙蹲下身子,将面袋子套在篓子上。

“大海航行靠舵手,”老毛头用手把着盛满苞米面的白铁做成的粮食篓子冲我说道。

我不解其意,愣神地看着毛大爷。

“大海航行靠舵手,”老毛头提高了声调,语音了夹杂了不耐烦。

我有点慌了神,脱口说出“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这是当时革命副统帅林彪的语录。

“‘咣当’一声,二十斤苞米面粉倒进了我的口袋里,由于套的不严实,喷了我一脸的面粉。回到家里,妈妈说我像刚唱完京戏还没有来得及卸妆的小花脸。”

“扑哧”一声,夏莎笑出声来。一看夏莎笑了,自以为得计的张处长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其实,夏莎笑的不是这个故事的情节,还在笑张处长精心编织的个人经历故事的明显破绽。夏莎端起水杯,轻轻的呷了一口茶,她在想要不要戳穿他的谎言。终于,夏莎决定指出对方少年时代生活艰辛和所谓粮店卖粮故事的不成立。免得让他觉得自己好糊弄。

“张处长,你说的这个故事真的很好笑。”

“是呀,是呀,那个时候我还小,国家也很贫穷嘛,没有办法的事情。”张处长不知不觉的打起了官腔,这让夏莎更是反感。

“张处长,你说的这个故事是什么年代的事情?是你个人亲身经历的事情吗?”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事情嘛,当然是我的亲身经历的呀。”

“那你今年多大年纪呢?”夏莎直盯盯地看着张处长的眼睛,一汪秋水的眼眶里分明荡漾着笑的涟漪。

“我今年三十五岁呀。”

“那你应当是一九七五年出生的,对吧?六十年代应当没有你呀,怎么能说是你亲身经历的事情呢?” “这······”张处长语塞了。

“哈哈哈······”夏莎看到张处长的窘相,笑的她站起身来,弯腰用手扶住桌子,仍然在不停地笑着。夏莎笑的有些放肆,如果仔细观察,她的笑声里多少有些过多的压抑释放的成分。

服务员端着菜,刚刚走出厨房的门,看到夏莎和张处长俩人的情形,一时也不知所措,怔怔地站在那里。

“赶紧把菜端上来,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张处长可算找到打破尴尬的由头。转而又对夏莎说道:“不笑了,我们吃饭吧,我都饿了。”

“我都快笑饱了,还吃什么饭呢?十年了,我都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真的,张处长,我得感谢你,今天晚上你让我这样的开心。”说完,夏莎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什么?十年没这样开心的笑过,那你是不是在人生道路和感情方面遇到过什么挫折呢?自从你来到这里,我就没看见你的脸上出现过笑容。夏莎,能否跟我说说心里话吗?倾诉对心情和健康有好处。”张处长真诚地说道。

“好像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张处长,你今天请我吃饭,我真心的感谢你。你也肯定有话要跟我说,但是,我想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就先不要说了。”夏莎低着头说道。 “那好吧,以后再说,我们今天说点别的。”

晚饭后,张处长将夏莎送到宿舍的楼下,俩人互相对视着,张处长有了十分冲动的想拥抱对方的感觉,这不光是因为夜色中的夏莎美丽的楚楚动人,还有姑娘受伤柔弱的表情给他带来的恻隐之心。所以,他壮着胆子说出下面像诗歌一样的语言:“夏莎,如果说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一池春水,那么,我对你的爱情就是一片辽阔的海洋。如果说朋友之间的友爱像一点香火,那么,我对你的友爱就像太阳的强光。”

然而,今晚一直爱笑的夏莎这一次没有笑,她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上楼了。

回到寝室,夏莎感到一阵孤寂,她的眼睛渐渐地湿润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她的情感特别的脆弱。与高尚分别十年后的现在,她自以为坚强起来了,可以勇敢地面对生活了。可是当她以女性特有的敏感捕捉到张处长的想法时,不免触动了她对和高尚在一起时的许多往事的回忆。对她来说,这种回忆是痛苦的。本来,夏莎已经把高尚忘记了,在努力去开辟自己新的生活,但是命运却让他们在这大山之中相遇。当她决定让自己和高尚的过去成为人生的经历,留下来在这里工作和生活时,张处长又要开始追求自己。她必须面对张处长对她的好感,也必须对他的表白做出回复。虽然她和张处长没有建立感情,但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领导,而且,从她的内心深处不能不承认,张处长高大的身躯和英俊的外表以及真诚的态度的确给她以好感。

与此同时,让她感到困惑不解的是自己到云岭镍矿上班半年了,只有一站之地的大黑山的高尚却没有丝毫的动静。按常理,他已经知道夏莎在他不远的地方上班,根据他过去吸食毒品和不辞而别的错误和那天对夏莎的忏悔,高尚应当来这里找夏莎,最起码应当来看看她。想到这里,夏莎对高尚的怨恨简直达到了沸点。

第九章 云岭相逢

冬天到了,东北大山里的冬季是寒冷的,气温下降到零下30多度。白日里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厚厚的积雪把山里的树木都压弯了腰。林木间,只有麻雀在雪地上啄食,蛐蛐和蚂蚁都不见了,马兰花等各类花卉都采不到了。在这白雪皑皑的云岭,只有凛冽的寒风在呼啸着。早上出门,阵阵寒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刃刮去了一层脸皮那般疼痛,北国的严冬到处是冰天雪地的景象。

然而,冬天气温的寒冷冻住了地表,封了河面,但在冰面下,川流不息的河水仍然在流动。而且,山里的孩子们没有在寒冷面前畏缩不前,他们毫不在乎双手冻的通红,只顾大声说笑着在雪地上堆着雪人大大的头,长长的胳膊,短短的腿,或者是握一枝打狗棒,或者是手提一只旱烟袋,脸上的眉眼嘴鼻,则是用烧过的柴灰涂抹出来的轮廓,虽然四不像,只要能引来大人们见到之后的哈哈大笑一场,这帮孩子们就十分满足了。

这一天的上午10点钟,放寒假的孩子们依旧在镍矿厂部大楼门前的小广场玩着堆雪人的游戏。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公路上开下来,停在孩子们堆的雪人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一个上身穿皮衣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向孩子们打听一个叫夏莎的阿姨,孩子们说不认识,他便径自走进厂部大楼。当他听到门卫说夏莎所在的技术处在5楼时,该男子流露出兴奋的神情,他疾步冲上楼去。在挂有技术处门牌的房门前,他站定了,努力平息一下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然后,他轻轻地敲门。顿时,里面传来他曾十分熟悉但现在也有些陌生的声音:“谁呀?请进吧。”

门打开了,“夏莎你好啊。”男子笑容可掬地说道。

“申林,怎么是你呀,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呢?”夏莎惊讶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你看你,还是在学校时的样子,十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变,说话像连珠炮似的,你得让我进屋慢慢跟你说呀。”

“快请进吧。”

夏莎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这是张处长安排的,他对其他人讲夏莎是大城市来的姑娘要照顾一些,至于是不是为他自己来说话方便一些那就不得而知了。

夏莎给申林到一杯水,然后在沙发上坐下后问道:“你赶紧说呀。”

申林笑着说:“好,我赶紧说,不然要把你急坏的。”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那就从毕业说起吧。”

原来。毕业后的申林去了深圳,由于他喜爱文学和写作,便放弃专业到一家文学杂志社应聘做了编辑。后来由于杂志社广告收入下降,发行量减少,效益不景气,原先的老板不干了,于是申林四处筹款承包了过来,这成为他成功人生的一个拐点。由于他的脑子灵活,遇事肯琢磨和喜欢交际,而且,他还把原先的纯文学杂志变成了追逐市场潮流和迎合底层市民口味的商业媚俗的杂志,聘请一些三流作家给杂志做写手,专门编写色情、暴力和少男少女缠绵感伤的小说和故事。结果杂志畅销,销售数量猛增,杂志社的经济效益连年翻番,三年的时间着实让他大捞了一笔。正当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却把杂志社高价买了出去,用所有的钱办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搞起了卖地、盖房和卖楼的生意,又是5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成了拥有资产和财富过千万元的大款。

然而,尽管申林这些年来和不少的女人滥情和滥性,但是他却没有相中一个女人来做自己的妻子。他认为合适的性欲对象和合格的妻子女人完全不是一回事情。这些年来,在他心里始终在想着一个女人,那就是夏莎。但是,他知道,夏莎是高尚的女人,他们住在一起,结婚是迟早的事情,心里想着和实际得到是两回事情,所以,申林只是一边玩着女人,一边留意自己中意的老婆,夏莎的音容笑貌只是在他的心头偶尔掠过而已。可是,当他听说高尚吸毒后不知去向,夏莎和高尚早以分手的消息后,他顿足捶胸地埋怨同学们为什么不早告诉他。在所有的同学那里都得不到高尚和夏莎的联系方式之后,他终于打听到了高尚父母的家庭住址。申林为此专程来到成都,在老人那里知道了高尚工作的地方。然后,他又到东北在大黑山车站见到了高尚。在高尚那里他知道夏莎无意和高尚重续前缘的情况之后,他便明确和高尚说出自己想追求夏莎的意思,对此,高尚没有表示明确反对。为了让夏莎在新的工作环境安顿一段时间,申林没有马上去找夏莎,他做飞机回深圳了。两个月后,他才又来到这里找夏莎。

然而,在申林的叙述中,他说到了杂志社,也说到了房地产,说到了多年来对夏莎的爱慕和思念,说到了自己至今未婚,说到了如何找到夏莎的过程,惟独没有说到他这些年来寻花问柳的龌龊事情。

听完申林的冗长的讲述,夏莎沉默了。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里面有她和高尚情感和内心深处真正意义上的结束,还有来到这里工作不长时间张处长的追求,现在申林又追到这里表白他多年来对自己的爱恋和坚守。夏莎不明白,经历了和高尚的情感的痛苦十年之后,当自己把内心调整到几乎没有涟漪的时候,而且她已经隐居到大山深处的地方,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来搅动她的平静的生活?

其实她不懂得,真正的天堂来自自己的心灵,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世外桃源。生活的问题此消彼长,人世的纷扰无处不在。这是生活的现象,也是人生永恒的命题。夏莎的青春在阳光的照耀下,看了一些书籍,能够看清一些事物。然而,就像一个小孩在丽日中天的海滩上拣贝壳一样,孩子们拣拾起的都是美丽漂亮的贝壳,贝壳也有丑陋的,只是没有人去理会。夏莎所看的都是一些严肃的书籍,加上多年的自闭生活,真正融入社会的时间并不长,对人与人之间的复杂性不甚了解。所以,此时困惑和茫然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申林,你先回去吧,我要考虑一下。感谢你对我的印象和想法。但是,我现在的确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希望你能理解。”夏莎终于开口说话了。

“回去?我这么老远跑来了,你一句话就把我打发走了?”申林不高兴地说。

“那你要我怎么样?难道让我现在答应和你结婚,做你的妻子不成?再说了是你自己愿意跑到这来的,又不是我请你来的。”夏莎面露愠色的说道。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申林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我先不走,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反正我的公司那面有人给我管事,我在这有山有水的地方就当休假了。你也尽快考虑给我一个答复,你看好吗?”

“你不走,我走,行不?你这是在逼婚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难道我欠你什么不成?”夏莎激怒了,她猛地站了起来,冲着申林吼道。

门开了,张处长走了进来。“夏莎,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是?”他把目光转向申林。

“没事,你先回去吧。他是我的大学同学,专程来这里看我的。”

“那好,有事情叫我一声。”张处长转身退了出去,不过他没有把门带上。

“你走吧。”夏莎说完,转过身去看窗外。

“那好吧,我先回深圳了。这是我的名片,我等你的电话。”申林将一张名片放到桌子上,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十章 春心萌动

申林走后一个星期左右,这一天的黄昏时分,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的雪,到了晚上,下雪终于停了下来。沉沉夜幕下的山区仿佛凝固了,一切生命都悄然进入了梦乡。镍矿附近的山谷、平川、村落在雪光映照下,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这雪后初霁的夜晚,万籁俱寂,只有一栋栋镍矿家属楼的窗户亮着的灯光给这寒冷沉寂的山区带来些许暖暖的生气。

夏莎和韩寒在宿舍里交谈。夏莎的寝室是韩寒常来的地方,这是张处长对她的交代。他说夏莎是大城市刚来到这里的姑娘,山沟的生活艰苦寂寞,让她有时间的时候晚上多陪陪夏莎。另外,韩寒自己也十分愿意来,因为她喜欢夏莎姐姐,俩人之间也唠得来,渐渐的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夏姐,听说前些日子你的一个大学男同学来这里看望你。”韩寒一边织着手里的毛衣,一边问道。

“是的,他叫申林,在大学时期就追求过我,现在是深圳的一个挺有钱的老板。”夏莎手里拿着遥控器,一边调换电视频道,一边回答道。

“那他这次来的意思呢,难道仅仅是看望老同学吗?”

“不是,是让我嫁给他。”

“那你的意思呢?”

“不可能。”

“为什么呢?既是大学同学,又是有钱的老板,而且你现在还是独身。”

“因为我曾经有过恋人,也是我的大学同学,而且我们在北京同居了很长时间,这个人就在前面的大黑山车站当值班员,他叫高尚。但是我们现在分手了,原因是他曾经吸过毒,但是现在应该是完全戒除了。当我发现他吸毒后,他便消失了十年之久,这次我来镍矿找工作偶然在大黑山车站发现他的,并且我们也见过面。”夏莎一口气说完,起身去喝了一口水,韩寒停止手中的编织毛衣,静静地听夏莎说话,夏莎讲的事情让韩寒听起来十分新奇。

“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在你身上是个有故事的人。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到这里找工作,这是常人不能理解的。现在,我好像能够捕捉到你内心世界的想法了。”韩寒真诚地说说道。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韩寒起身去打开屋门,外面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年轻男人。

“你好,我找夏莎。”年轻男人说道。听对方说是找夏莎的,韩寒便回身疑惑地看着夏莎。

“让他进来吧,他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高尚。”夏莎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走了过了来。

“夏姐,那我回去了。”韩寒说道。

“好吧,常来呀。”夏莎将韩寒送到门外,随手把门关上。

“她是谁呀?”高尚一边在床边坐下来,一边问道。

“你管那么多干啥?说说你干啥来了,为什么这么晚来我这里?”

“我是下班后坐通勤列车来的,两小时以后我坐一列货车回去。我来是问问你和申林的事情,他不是来过你这里了吗?”

“申林是来过这里,但是我和他不会有什么事情。”

“我的意思是说,我伤害了你,你我之间好像不会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所以,我认为申林很适合你,况且他现在是独身,事业做的也很成功,毕业后,咱班大学同学当中现在数他最优秀。还有在大学时他就对你有意思,这你是知道的。他来你这里之前曾找过我,从你这里离开后还到我那跟我讲让我劝劝你,我也是受人之托,替人家办事。”说到这里,高尚看着夏莎,他的表情和口吻都是试探性的。

“高尚,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认为爱情是可以转让和出卖的吗?你认为我是喜欢有钱男人的人吗?你曾伤害了我,在我面前你的内心有负罪感,你想用这种方式减轻你的自责是不是?你以为我能接受你的好意和怜悯吗?你说是受人之托,替人办事,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难道你收了申林的钱不成?难道你为了钱真的要转让和你曾经相爱过的女朋友?”夏莎愤怒地责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收申林的钱。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和我不行,和申林也不行,那你和谁处对象能行?你说给我听听。”

“谁不讲道理?你当初吸毒和我讲没讲道理,你不打招呼消失了十年讲不讲道理,你还有资格和我说道理两个字?和你不行,就得和申林行,你这是什么混蛋的逻辑。我和谁处对象和谁行不行关你什么事?你给我滚,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夏莎大声嚷道,说完便转过身去。

看着气得浑身颤抖的夏莎,高尚嗫嚅地说:“你别生气了,我也是好意。那我回去了,这里的生活不比北京,你多保重。”说完,他便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韩寒,俩人对视了一下,谁也没说什么,高尚冲她苦笑了一下便向楼下走去。韩寒进屋说:“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去送他到车站,别说我让的。”

“好的。”韩寒转身出门去撵高尚去了。

在宿舍的一楼,韩寒看到前面不远的高尚。她就在后面喊道:“你等等。”

高尚停下脚步,回身看了看问道:“你有事情吗?”

“我替夏姐送送你。”

“是她让的吗?”

“不是,是我自愿的,我和夏姐是好朋友。”

“那好吧。”

外面又下起雪来,漫天飞舞的雪花像柳絮一样在夜空中相互狂乱地追逐。云岭冬季的雪花最大的雪花直径能达到三至四寸。山区的气温低,雪花自然小不了。路边树上的竹枝松叶上都顶着厚厚的白雪。白茫茫的一片银色世界,大地上的一切都罩在天公抛下的一件白大氅之下。夜色已经很浓了,寒风也显得愈发凛冽了,山区的夜晚安静的几乎没有声音,只有风声在他们的耳边呼啸而过。在宿舍楼前的公路边,高尚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纷飞舞蹈的雪花,不由得随口吟出古人:“风吹雪片似花落”的诗句。

“你刚才在说什么?”韩寒问道。

“哦,没什么,你请回吧,谢谢你。”

“何必这样感伤呢?不就是一个女朋友的事情嘛。古往今来,真正有才华的男人都是随性恣意生活的人,黄赌毒本来就是有本事的男人干的事情嘛。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出点差错,走点弯路,又算得了什么事情呢?毕竟也是有得有失呀,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嘛。再说女人只是男人世界的一半而已,北大毕业的年轻英俊的男人,你应是一个有事业的人呀。”

韩寒的话新奇而又有哲理,高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从来没有听到这样的话语,里面蕴涵的意思他需要回味。

“你干嘛这样看我呢?和你比我可以说是才疏学浅,但是不管一个人怎样博学,总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和没有想到的地方。现代社会需要复合型人才,生活中我欣赏双重性格的人。就像一片雪花含有无数的结晶,一粒结晶又有好多好多的面,每个面都反射着光,所以,雪花才显着那样的洁白。”山完,韩寒笑了笑便不在言语了。

“谢谢你的赐教,我会记住你的话,希望再次见到你,再见。”高尚和韩寒握手告别。

“希望如此,再见。”韩寒握住高尚的手说道。

高尚转身沿公路向车站走去。

第十一章 挺身而出

春天到了,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田野里,风悄悄的,草绵软软的,离老远就能闻到泥土的气息。山上的桃树、杏树、梨树都开了花,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在湿润的空气中,花里都带着甜味。

夏莎的父母来了,女儿离开北京快一年了,又是到天寒地冻的东北山区,做父母的没有不惦记孩子的。过了正月,夏莎的母亲就对老头说要去看女儿,好不容易等到开春季节了,这不,老俩口就来了。

父母不在身边的时候,夏莎像个成熟干练的女人一样工作和生活着。爸妈来了,夏莎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她则又回到了乖乖女的状态,除了撒娇还流下几滴眼泪。妈妈抓着女儿的手,一个劲地摩挲着,好长时间不撒手。

张处长看到夏莎的父母来了,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地好了,他认为表现自己,讨好夏莎的机会到了。为此,他安排老俩口住宿云岭镇最好的宾馆,车接车送,一日三餐吃在厂招待所,食谱都是他亲自过问和安排的,每天晚餐他都亲自作陪。他还派人到镇上的贸易市场给老人买了当地土特产等礼品。张处长利用各种机会在老人的面前夸奖夏莎的聪明能干,同时不忘说明自己的职务、年龄和婚姻状况。后来,韩寒干脆和老人挑明说了,她告诉老人说这个张处长对夏莎有好感,想和夏姐搞对象。你还别说,高大英俊略显憨厚的张处长也给老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这并不是张处长的殷勤起了作用,而是他的热情真诚打动了老人善良的心。爸爸告诉女儿说他看这个人行,通情达理会关心人,做事稳重有事业心。对此,夏莎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告诉父亲自己刚来这里工作时间不长,许多情况还很不熟悉,目前就是干好工作,不考虑别的事情。

一晃儿,七天的时间过去了。夏莎的父母要回北京了,一来住在这里,影响夏莎的工作,二来时间长了老人也住不习惯。

夏莎送别爸妈到云岭火车站,张处长和韩寒也前来送行。张处长告诉两位老人自己一定会照顾好夏莎的工作和生活,请他们一定放心。韩寒也对老人说自己天天和夏姐在一起,姐妹之间既能在工作上互相帮助,在生活中也是朋友和知己。

列车开动之前,夏母摸着女儿的头发,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她哽咽着说:“莎莎,要是觉得在这里憋屈就回北京去,你就是不上班,爸妈的储蓄也够你生活一辈子了,千万不要委屈自己呀。对象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我和你爸不要求你顺从我们的意见,但是你也不能让高尚的事情耽误咱太长的时间呀。我和你爸都看张处长人很好,你自己再掂量掂量,好吗?”

“我知道了妈,你和我爸要保重身体,我夏天的时候一定回去看你。”夏莎的眼泪在眼眶里转悠,她在努力抑制自己不让泪水流下来。

此情此景让张处长内心十分的酸楚,他冲上前去大声说:“伯父、伯母,我以单位领导的名义和我的人格向你们保证,在这里,我不会让夏莎受到一点的伤害和委屈,你们相信我好了。”

“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二老放心吧。”韩寒挽着夏莎的胳膊大声说道。

列车徐徐开动了,夏莎的父亲从车窗探出头来大声说:“张处长和小韩同志,拜托你们照顾好夏莎。莎莎,你要记住你妈的话。”

“爸,我知道,我知道呀。爸爸,你要照顾好我妈,你也要保重身体呀。”列车开远了,夏莎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像个孩子似的大声哭了起来。

韩寒的泪水也流了下来,张处长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他只是紧紧地用手抓了抓夏莎的肩头,将头转向一侧。

夏莎父母走后,夏莎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和以前一样每天照常工作和生活。可是,张处长却变得深沉凝重起来。如果说以前他只是喜欢夏莎的话,夏莎父母的到来让他感到自己作为单位领导和男子汉,有责任照顾和保护好夏莎的一切。尤其当他看到老人和夏莎见面时的场面以及夏莎和父母在车站分别的情景,他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地触动了。他暗暗地在内心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夏莎。

这一天的下午,张处长和夏莎去镍矿采石场去做技术指导。到了采石场,正巧碰到夏莎来云岭时在火车上认识的二柱子,俩人握手时都高兴的跳起来。正当张处长和施工队长站在半山坡上谈论事情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炸药要爆炸了。”张处长回头一看,他的脚下方不远的地方一根导火索正在哧哧地冒着火花,而距离此处20米的地方夏莎正在和二柱子交谈。说时迟,那时快,张处长像脱弦的利箭一样射了出去。当距离夏莎还有几步的时候,他从上向下扑了过去。几乎是和他扑倒夏莎的同时,炸药响了。“轰隆”的一声,碎石和秽土腾空而起,当硝烟和灰尘散去,人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大家看到张处长爬在夏莎的身上一动不动。就在工人们围上来的时候,张处长抖落着身上的尘土和碎石站了起来,并伸手将夏莎拽了起来。人们欢呼起来,因为在刚才的意外事故中没有一个人因此受伤。

“刚才爆炸响声过后,你为什么还按着我不让动,另外你还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现在你再说一遍。”夏莎一边用手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说道。

“我······我,我没说什么呀。”张处长一时间有些语塞了。

“唉,你这个人,我明明听到你说了一句话,怎么还不敢承认呢?”

“我说了怎么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什么叫我把你怎么样,我是想听听你刚才说了句什么话?

张处长涨红了脸,他环顾一下周围的工人们,大家都以为他俩在吵架,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我说了呀,现在这里人这么多,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是你让我说的。”

“快说吧,别磨叽了。”

“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是:我爱你——”张处长大声喊了起来。

夏莎跳起来就去捂他的嘴,可是晚了,张处长的话让周围的工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开始大家还都有些发愣,蓦然间,哄笑声便在工地响了起来,紧接着,二柱子带头,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第十二章 牵线搭桥

自从工地上发生意外爆炸和意外求爱的事件以后,夏莎和张处长的关系便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这并不是因为镍矿上下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技术处的张处长在追求北京来的女大学生,而是在夏莎看来,能够在生死时刻为自己挺身而出、舍命相救的人是完全可以托付终生的,自己没有理由再犹豫了。

因此在爱情的闸门打开之后,晶莹清澈的水流滋润着张处长干涸的心田,他简直陶醉了。夏莎接受了他的求爱,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眩晕的幸福降临后,以至于近乎影响到了他的工作状态。对此,夏莎提出了严重的警告,如果他不能像以前一样认真努力地工作,她就终止他们之间的关系。夏莎的话对张处长来说就像圣旨一样,他立即绷紧了工作的发条,全身心地投入了自己的工作。这时的云岭镍矿已经改名为云岭镍业有限公司了。不久,一直是矿领导后备考察人选的张处长被提拔为云岭镍业有限公司的主管技术和工程的副总经理。

随着夏莎和张处长的走近,韩寒的心绪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她和高尚的雪夜相送仿佛是在她的心湖上扔了一块石头,徐徐扩散的涟漪让韩寒芳心萌动。高尚高大的身材和英俊的外表以及忧郁的神色都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原先她顾及的是夏莎能否和高尚真的断绝往来,现在她更多的思虑是高尚能否接受她的情感,还有夏莎会如何看待自己喜欢她的前男友这件事情。她决定,先告诉夏莎自己喜欢高尚的想法,然后看看能否让夏莎传达自己对高尚的爱慕。

夏莎是个聪明的姑娘,当韩寒红着脸刚和她谈及高尚没说上几句的时候,她便看出了韩寒的想法,夏莎说支持她的想法,而且愿意为她和高尚之间牵线搭桥。只是再次和韩寒重申高尚曾经吸毒这件事情,并且告诉韩寒说,她听别人说过一日吸毒,终生戒毒的话,还告诉她戒毒的人复吸率达90%以上。对此,韩寒明确表示,只要他现在不吸毒,并且喜欢她,她就能和高尚相处。韩寒说,北大毕业的高才生和社会上潦倒纵欲的年轻人应该有着本质的不同,她相信对方是一时糊涂。韩寒跟夏莎说,西方谚语中说:年轻人犯错误,上帝也会原谅的。我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她还幽默地说吉大的姑娘和北大的小伙子处对象不算高攀,男方的条件应当比女方高一点。

这一天,夏莎去大黑山找高尚。一来夏莎也是个急性子,二来她也非常理解韩寒看好意中人后迫切想知道对方意思的心情。夏莎本来想带韩寒一块去,可韩寒不肯,她说毕竟不知道高尚的想法,万一人家不愿意自己在场该有多尴尬。

早晨起来外面便下起了霏霏的细雨,夏莎撑起一把雨伞,走在去车站的路上。近来一直是阳光晴朗的春天,今天清新湿润的天气反倒让夏莎的心情平添了几分惬意。走着走着,想着一会儿要见到高尚,而且是给韩寒说媒,她的思绪便有些凌乱和复杂起来。想到她和高尚相爱5年的时光,想到分别十年的坎坷生活和所经历的苦楚,此时,倾听淅沥的雨声,看着路旁的树木和青草,她油然感到也许生活的密码就是如何当一个征程之中沐浴风雨的行人。就像这路边的老树尽管清瘦嶙峋,仍然能够在风雨和骄阳之中忍受。在冬日里没有麻木,在春天里能够多情。它从不感时伤事,还能够遮挡灼热的太阳,庇荫草木和花卉。想到这,她的悲伤和惆怅的心境在此都得到些许的释然。

在大黑山车站,当高尚看见不速之客的到来,脸上顿时呈现出惊诧的表情。可是当夏莎说出她的来意后,高尚却沉默许久都没有说话。

“行不行,你给个痛快话,不说话算怎么一回事。”夏莎看见高尚半天不吱声,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夏莎,我想问你一句话,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在一起了吗?”高尚稍稍似怨地说。

“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相隔这么多年没有来往,感情的裂痕又这么深,我们彼此之间已经很陌生了。聚散浮生、悲欢离合,人生的许多事情都应该是事了心了,爱情的事情更是容不得一点瑕疵,生活和爱情的游戏规则就是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既然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你也没有必要再给我介绍什么对象,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你是不是看我到你那里去谈你和申林的事情,你就反过来到我这里给我介绍韩寒?”

“那是你想多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当初你吸毒的时候为什么不多想想后果,如果那时你很细心,你我都不会今天站在这里说话。我根本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既然这样,我不妨坦白地告诉你,是韩寒和我说她喜欢你,我才决定来的,本来我是不想说的。”

“是她让你来的?”如果你我之间真的不可能了,韩寒倒是一个不错的姑娘,上次见面给他的印象就很好,高尚一边看着夏莎一边狐疑地想。他略一沉吟说:可是你来做介绍人不合适。”

“那你的意思是说让她自己来求婚啦。”

“我没有那样说。”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曾经吸过毒的人,能有姑娘爱你就不错了,更何况韩寒还是那么优秀。”夏莎以揶揄和嘲讽的口气说道。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这样说你有什么不可以,比起你当初对我的伤害又算得了什么。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来的目的你也知道了,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你,你想明白了给我打电话。”说完,夏莎递给高尚一张名片,但是她并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高尚目不转睛地看着夏莎,这个他曾经爱过至今仍然深爱的女人。他并不是在生气,因为他了解对方的脾气秉性,所以他不会计较夏莎出语的尖刻。而是,看着自己的前女友,便会想到自己的过去。顿时,一种痛苦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里面搀杂着自责和懊悔的成分。此时的高尚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很多,想到年少时和小朋友们戏耍的情景,想到初、高中阶段文化课的艰辛和繁重的学习,想到终于拿到北大录取通知书时全家人的欢呼雀跃的情形,想到了大学四年美好浪漫的时光,想到了留在北京工作并和夏莎同居时的幸福快乐的生活。以至于想到吸毒的那一幕时,他突然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惊叫了来,“啊——”的一声,他痛苦地蹲在地上。

“你怎么了,你那不舒服呀,快告诉我,要不要找医生?”夏莎惊慌急切地问道。

“没什么,你不要怕,我没事的。”高尚冲她摆手说。

“那你告诉我你哪疼?”

“我心疼。”

“心疼?你心脏不舒服吗?”

“我心疼的是时间不可以回溯,就为这个我心痛。”

夏莎沉默了,她终于知道了高尚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半晌她开口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想让时间倒流,你疯了吧?爱因斯坦都做不到这一点,就凭你?别痴人说梦了。想让时光倒流,除非人能超光速旅行,这本身是不可想象的。倘若有一天,人类真能征服时间了,生命真正成了时间的主人,世界将是什么样子呢?”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自己回到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还是当年的稚气未脱。你知道古波斯哲学家兼诗人奥玛·哈央姆是怎样形容时间的吗?他说时间就像:不停前移的手指写字/字一写完就向前去/不管你多虔诚多聪明/它不会回来改半句/你眼睛里所有的眼泪/洗不掉它的一个字。”

“高尚你记住了,重头再来这句话,只能出现在歌词里,不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说完,夏莎转身径自离去。

十三章 巧妙设计

自从在云岭镍矿和夏莎分手后,申林回到了深圳继续经营他的房地产生意。可是,奇怪的是他从此对赚钱没有了兴趣,每天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生意上的往来和业务,后来干脆把深圳的生意和业务交给了公司的副总打理,他将房地产公司的总部搬到了北京。

这是一所典型的北京式四合院,确切地说是一个灰砖铺就的长方形小院。院当中砌着个花坛,上面放着十几盆盛开的菊花,花坛旁那一棵一丈多高的红海棠树,枝条被修剪得疏密适度。整个庭院更显得古朴、静谧,只有当阵阵清风吹拂,从盆菊和海棠树上落下的枯叶在地上沙沙做响时,才偶尔划破院中的沉寂。

这个大院里面正房住着申林,两侧厢房住着保姆厨师和几个申林从深圳带来的精干的公司管理人员。之所以他没有将公司总部落户北京繁华地带的高楼大厦里面,是因为他对老北京的四合院喜爱有加。

此时,申林正在院中踱步。他没有思考公司的业务,而是在想着他和夏莎的事情。在他知道高尚和夏莎分手之后,他就没有一天不在思念着夏莎,就是在云岭对方明确告诉他俩人之间是不可能的,他在内心深处也没有放弃追求夏莎的想法。因为在他看来夏莎太完美了,这种完美是外貌和内心完美的结合,而这种完美在现代社会女性中寥寥无几。也就是说夏莎是可以做老婆的女人,也是美貌的女人。而别的漂亮的女孩可以做情人去上床,却不可以娶回家去的。这就是申林的高明之处,也是他理智思考的结果。另外,从情感上来讲,他也是非常喜爱夏莎的,这种喜爱包括夏莎的音容笑貌,当然也包括对夏莎肉体占有的欲望。

申林十分欣赏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美国电影演员马龙·白兰度。马龙游离在主流之外,他忠于自己,用野兽般的原始力量撕去了矫饰和虚伪的外衣,新鲜而厚重地冲撞着整个世界。他从不鼓励你从善和按部就班,而是鼓舞你尽一切手段去夺取,去争取你所想要的一切。他倡导你任性、率性、肆意妄为地生活。马龙说:“如果一家电影公司愿意支付我相同的薪水,一个是扫地,另一个选择是演戏,那我更愿意去扫地,我并不想赢得掌声,我只想做我自己。”

马龙是一个按照自己心愿生活的人,浑然不计较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他把自己不当回事,或者说,他把自己太当回事。申林就是这样,在生活中,他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和利益,从不把别人的口碑和印象放在心上,在生意上只要能赚到钱,他都会像狗见了骨头一样扑上去,而不顾及周围人鄙夷的目光。由于多年在商海中的摸爬滚打,现实社会的残酷和人性的丑陋已经把他青年时代性格当中许多美好的东西销蚀光了,他变得冷酷无情、自私和乖戾,也养成了不按照规则出牌的习惯,在他的性格拼图形上,呈现的是一个反传统和聚合多种特质于一身的人。

此时申林感觉有些累了,便拾阶而上回到屋内。屋内正中的桌子上放着一幅画,这幅画是他这些日子没有画完想要放弃的初稿,画中是海边的沙滩和海天连接处的夕阳。他伫立在桌子前凝神看着,这时他灵感突发,竟然发现这幅想要放弃的初稿其实是幅好画,他立即提起画笔接着画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他放下画笔欣赏起自己的佳作来。蓦然间,申林有了一种顿悟:一件事情,如果能学会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也许就能走出困境。在你心情沮丧的时候,你看到的是夕阳;可当你充满希望的时候,你就会看到一轮朝阳,纵然你看到的是同一幅画。其实生活也是一样,一件事情,关键是看你如何看待,你的态度不同,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而这种态度会极大的影响你后续的行为。

就像画家陈丹青和国学大师季羡林都曾说过,生命和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的,除非你给它诠释意义。就像时间和座钟,宇宙之中本来只有空间,而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只是人类为了生活和作息的方便而人为地设定了所谓的时间。

“既然可以不顾及事物的本身而人为地设计事件,那我为什么不能虚构一个角色和故事,自己去表演一番呢?”申林喃喃自语道。狡黠的他当然知道生活就像一个大舞台,人人都是这个舞台上的演员,也是舞台下的看客,只不过大多数普通人的演技拙劣一些罢了。申林深信,在生活中聪明的人用自己的表相表演计谋,愚蠢的人把自己的心思寄托在别人的表相上。人生表演成功骗了别人,表演失败骗了自己。但是不管怎样,不敢表演就是懦夫。他还想到美国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说过的话:“我也不知道我的理论能否一定成功,我只想把它运用到实践中去检验,就像吃花生米,只有不停地吃,才会有味道。”

他想到,夏莎之所以拒绝他,无非原因有两条:一是自己的轻浮,二是自己是个有钱人。女人喜欢有钱的男人,但是不喜欢花心的男人。这是一条悖论,道理很简单,没有钱的男人连温饱都成问题的时候,是不可能有能力和精力去寻花问柳的;而较为有钱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是不安分的。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那句话: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没钱才学坏。当然,女人没钱学坏的少,而男人有钱学坏的多。男人和女人的生理和心思都不同,这也是为什么女人和男人相处时情优于性。男人和女人接触时性先于情的原因所在。

而夏莎和别的女人不同,她不喜欢有钱的男人,更不喜欢花心的男人。所以,申林认为他要想捕获到夏莎的芳心,就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没钱的穷光蛋,一个对她专一痴心的傻男人。思忖片刻,一个完整的计划逐渐在申林的脑海里形成了。于是,他决定再去云岭找夏莎。

六月云岭的山腹长满了葱茏茂密的树木,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花卉开满山麓,一阵风儿掠过满山的茅草荡起了青波,花在波里漂浮,宛若摇曳在水里的藻花。在半山坡的镍矿职工公园内的一条长凳上,申林和夏莎坐在那里交谈。

在和申林的谈话中夏莎得知,申林的房地产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和市场萧条而倒闭,他现在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这次来这里不是要纠缠夏莎,而是来镍矿想找一份工作,请夏莎帮助介绍联系一下。夏莎听完申林的讲述,多少有些半信半疑,但是碍于老同学的面子,她答应下来,只是告诉申林自己的能力有限,不一定能办成。当夏莎问申林即便是公司倒闭了,以他的能力在深圳和广州不说东山再起,在当地找一份工作也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可为什么到大山之中来找工作呢?申林的回答简洁而令人信服。他说,尽管城市的工作不好找,但是以他的能力不成问题。但是他对城市竞争和充满压力的生活厌倦了,他喜欢做诗和绘画,想到山林和自然当中寻找心灵的宁静和艺术的感觉。他说生活是流动的,将来也许自己还会离开这里。

听申林这样说,夏莎深信不疑了。看到对方完全相信了自己,申林的心在狞笑,他得意自己计划第一步的表演已经成功了。

第十四章 友爱情深

韩寒近期的心绪不佳,原因是夏莎从大黑山高尚那里捎回来的消息不明朗,而且又不能让夏莎再为自己做些什么。尽管她每天上班的时候仍然在有说有笑,但是心思细腻敏感的夏莎还是看出了韩寒的心思。于是,夏莎在想如何能再帮韩寒一下。经过考虑她决定打电话让高尚过来一趟,在电话中夏莎告诉对方自己想和他说说话。

对于夏莎的要求高尚从来都是惟命是从,现在也不例外。所以,当他接到夏莎打来的电话后,心情变得兴奋的同时,也多少有些忐忑。因为他不知道夏莎要和他说些什么,他在使劲地猜想,但是也猜想不出来,越是猜想不出来,他越想去猜,结果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他满意的结果出来。蓦然之间他又似乎明白了,夏莎找他去谈话一定是和韩寒有关的事,大概是夏莎还想给他撮合他和韩寒之间的事情。

想到这,高尚不由得对夏莎怨怼起来。因为在他看来,尽管当年自己犯下吸食毒品的重大错误,但是自己现在已经戒除了毒瘾,并对夏莎怀有深深的愧疚和忏悔之心。而且命运让他们在这深山之中邂逅,这本身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缘分难以分割。还有最重要的是俩人都没有成婚,这说明各自在心里都没有忘掉对方。既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为什么夏莎就不给自己机会而执拗的不同意恢复关系呢?就算他对她的伤害太深,在他的真诚忏悔和执着面前也不应该拒之千里吧。

可是,既然接了夏莎电话答应过去,不想去也得去一趟。于是,第二天高尚和站长请假后便乘坐通勤列车来到云岭镍矿。在夏莎的寝室里,等待他的是夏莎和韩寒。因为夏莎觉得上一次自己在大黑山没有说服高尚,这一次单独和高尚谈话已经没有意义,莫不如让韩寒也在场,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对此安排韩寒也表示同意。

见面一阵寒暄之后,屋内便沉寂下来。三人都不说话,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时候,韩寒首先打破沉寂:“夏姐你先出去,我和他说几句。”夏莎有些惊讶但很快地就答应了,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他俩一眼。

“高尚,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我想夏姐叫你来的用意你是知道的,因为上一次她到你那里去已经和你谈了一次。按说这一次本不应该叫你来,因为人家不同意的事情干嘛还要烦人家呢。但是当夏姐要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时我没有阻止她,我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我想跟你谈谈,是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我承认上一次的一面之交我对你有好感,英俊而又有才华的你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即便这样你也许会想作为我来讲,那也不应该对自己好朋友夏莎的前男友产生爱慕。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是你不要忘了你们的关系已经结束,如果你们依然是恋爱关系,我不应该有任何想法和做法。另外喜欢爱慕一个单身的自己的意中人是我的权利,人类的情感有时不受理智的控制。你也许还沉醉在将来能和夏姐和好如初的梦境中,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奉劝你从这种梦境中醒来,因为爱情就像一杯泼出去的红酒,是收不回来的,也像被打碎的美丽的瓷器,即便重新粘合起来也是有裂痕的,更何况夏姐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他是我们云岭镍矿的副总经理。我本不应该告诉你,我这样做也没有经过夏姐的同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可以不爱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这些都是我们各自的权利。但是你必须重新开始,你和夏姐已经结束了,或者说十年前就结束了。”

“我之所以喜欢你,不仅是第一次的印象很深,还有就是夏姐爱过的男人我想一定很不错。尽管你的过去曾让我犹豫,但是生活中又有哪一个人一辈子没有犯过错误呢?更何况是年轻时犯的错。我是这样想,既然喜欢一个男人就要告诉他,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对方一个机会,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我说完了,不管行与不行我们以后都可以成为朋友。”韩寒说完话转身就往外面走。

“你等等,我有话说。”高尚起身叫住了韩寒。韩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她在等待高尚的下文。

“那我们就从做普通朋友开始吧,好吗?因为你知道,我是一个被人生伤害的人,确切地说是因自己所犯的错误而被生活惩罚的人。在爱情这件事情上,我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和我所爱的人,这是我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的。尽管吸毒后和夏莎不辞而别已有十年的时间,但是至今我也没有完全从懊悔自责的痛苦之中解脱出来,更是不敢涉足婚姻一事。你我之间的见面和你对我的好感发生在我和夏莎在大山邂逅的这段时间里,也正是我精神恍惚,思绪在过去的岁月里游荡的时候。我承认,一直以来我对夏莎还抱有幻想和希冀,但是你刚才告诉我夏莎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希望了。这倒让我想起当今社会上流行的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付帐的。尽管我早就知道自己已经配不上夏莎了,可是此时我的心情仍然十分的痛苦。请你原谅我,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接受你,我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表现会怎样,如果爱情的火焰真的无法再次从内心点燃,那么到时候还请你一定宽宥我。我回去了。”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高尚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你等等。”这次是韩寒叫住了高尚,看见高尚的眼泪,女人的心便立即湿润了。她开门就喊:“夏姐,你在哪?”

“我在一楼收发室,有事吗?”夏莎在楼下听到韩寒在叫她,便大声答应道。

“你赶紧上来,他要回去了。”

当夏莎看到他们俩人都在流泪,不禁愣住了。

“夏姐,高尚他忘不了你。”韩寒一边说着,一边泪水还在眼眶里往下流。

夏莎的鼻子顿时有些发酸,眼泪差点溢了出来。夏莎努力缓和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你早干什么了?不可能了高尚,真的不可能了。过去的事情真的过去了,人生的许多人与事,就像河流一样静静地流走,再也不会回到生活中了,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的。我们已经结束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怎么能重新回到过去?我们的关系怎么能和大学刚毕业时一样呢?你不能总是抱有幻想,你不能总是生活在过去而不能自拔,人生苦短,你总这样会毁了自己的一生,我和你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呀。我告诉你,所有的配偶都只是另一半的第二号人选,因为他(她)心目中的第一人选总是随着时间的改变,阅历的累积和适时调整的看法而永远无法找到的。你现在以为我是你的最爱和理想的伴侣,假若我们真正结合在一起五年、十年之后,你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留恋我了。现在,我给你介绍韩寒做女朋友,不光是她喜欢你,而且在我看来韩寒是一个品貌俱佳、秀外慧中的好姑娘,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我强很多。据我所知,你不想离开大黑山,你喜欢这里的一切,既然这样你也不能总是一个人生活,而韩寒是最为适合你的好姑娘,你还犹豫什么呀。”

“我不犹豫了,我同意和韩寒相处,只要她不嫌弃我就行。”顿了一息,高尚嗫嚅地说。

“那你们就拉个手吧。”夏莎提议道。

“我们一起来吧。”韩寒建议道。三个人把手叠放在了一起,晶莹的泪眼互相看着,片刻间,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三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不管怎样,我们三个人都要做永远的好朋友。”韩寒激动地说道。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应当说三个人此时的心境是复杂的,想法也各不相同。但是眼泪和握手的背后,肯定有着年轻人对爱情的感悟和人生的感慨融入其中

第十五章 情敌交锋

天高气爽、烟霏云敛的秋天到了。天气由一个丰缛的盛夏转到肃杀凄凉的季节里,尽管这是四季的轮回和自然的摇落,孩童和年轻人也许不觉得什么,但是天空中一只孤飞的大雁,落地的一片黄叶都能给上了年纪的人以感时伤事的萧瑟苍凉之感。

已经步入不惑之年的张副经理,也就是原来镍矿技术处的张处长此时感到了时间的紧迫。还有申林来镍矿上班也让他隐约感到这是情敌的威胁,对方大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图。经过缜密思考,他找到夏莎要求尽快结婚。并风趣地说,春以花艳,夏以叶鲜,秋以林显,冬以冷藏。现在是秋天了,他们之间的爱情要有所显现,有所收获了。

但是在夏莎看来,尽管她接受了张副经理的求爱,同意和他相处朋友,不等于就一定要和他结婚,更不能在时间短暂的情况下仓促结婚。因为她已经经历了一次爱情的失败,对待进入婚姻的城堡,她把持格外谨慎的态度。她告诉张副经理,农民辛勤的春耕劳动不等于就一定有秋收的果实,这里面还要看天气的照应和运气。恋人之间的相处不等于一定就会手牵手地走入婚姻的殿堂,这要看双方的真爱与默契还有是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张经理毕竟是城府和阅历很深的人,尽管他内心不悦,但是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说夏莎说的很对,他完全同意她的意见,并愿意继续等下去,爱下去,直到她认为可以结婚的时候。

张副经理找到韩寒,试图让她来说服夏莎同意现在就和他结婚。韩寒告诉张经理自己可以去劝说,但是她估计夏莎肯定不会被说服。因为以她对夏莎的了解,她认为夏莎做事有自己的主见,她决定的事情很难被别人说服后而改变。另外,在韩寒看来,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一般来说,一个女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即便心仪的男人表现再好,她也很难决定嫁给他。韩寒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副经理,张副经理听后悻悻而去。

申林在夏莎的引见下,经过镍矿人力资源部的面试和笔试,在了解了他本人的意愿后被录用安排到镍矿宣传处做干事。他上班后工作认真勤奋,对领导和同事热情谦虚,很快得到上司和大家的赞赏和好评。

然而,下班后回到宿舍的他却常常陷入长久的思索之中。因为他知道了镍矿上也有一个男人在追求夏莎。本来,在这样一个山沟里有个男人喜欢美丽的城市姑娘夏莎并不奇怪,申林更不惧怕。可是当他得知这个男人是镍矿的副总经理时,他的内心多少有些紧张起来。因为申林知道,夏莎本来就反感城市里的有钱人和纨绔子弟,山里人的朴实和张副经理的能力也许会吸引夏莎的眼球。所以,他在想如何能在情场上打败对手的手段和方法。有的时候他也在反思自己来到这里的必要性,因为在旁人看来,申林的举动完全是失去理性的荒唐行为。放弃一个运转正常、效益可观的大城市公司的老板不当,偏偏走火入魔地跑到深山沟里的什么镍矿去应聘工作,以达到追求自己心爱姑娘的目的,这是现代人中只有傻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什么心爱的姑娘,人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什么爱不爱的,那些都是小说和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骗人的东西,特别是有钱人更是不相信这个。另外,申林公司内部的知情人都知道他也并非是什么痴情的处男,而是一个到处寻花问柳的公子哥,现在却不顾一切地去找寻伟大纯洁的爱情,不可理喻的同时,不免让人觉得啼笑皆非。以至于有人说,现在有钱人都疯了。没钱的平头百姓都知道到处玩小姐,有钱的老板却去追求当年的初恋情人。

其实,申林不是傻子,他也没有疯癫。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己应该干什么。首先他的公司在北京和深圳都在正常运转,并由他的心腹和亲戚在掌管和操纵。而且,公司的重大事情都通过电话请示后由他决定。另外,他来这里是暂时的,他不会一生都呆在这个穷山沟里。最重要的是他来云岭镍矿是要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也就是要找一个自己满意喜欢的美丽和贤惠集于一身的并且有知识和文化的女人,她就是他的大学同学夏莎。他在婚姻上的信条是找女人容易,找老婆难。既然找到了目标,就要穷追不舍。尽管如此,来到这里后,他也在经常反思此次行动的必要性。现在的问题是计划和行动是对的,但是目的却不一定能够实现。最大的障碍是镍矿的张副经理也在追求夏莎,最糟糕的是可能夏莎对这个张副经理也有意思。申林在思考把精力用在想办法打消夏莎对张经理的好感是不明智的,应当想办法让张经理自己主动退出。

经过再三的思索,申林找到张副经理说有事情要和他谈。对此,张副经理狐疑地问是什么事情,申林说最好约个时间,因为这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张副经理答应了,因为他知道申林是奔着夏莎来的,现在他要找自己谈话的事情肯定和夏莎有关,他很想听听申林要对他说些什么。

秋日黄昏、落日斜映,抬头远望,在一抹密云之后,露出淡赭色的峰峦。山坡上的镍矿职工公园内的小径上,申林和张副经理在并肩散步,一阵秋风掠过,随着风吹落叶的响声,发黄的树叶纷纷落地,给人以萧瑟凄迷的感觉。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呢?你现在说吧。”张副经理首先打破俩人的沉寂。

“枯桑叶易零,疲客心易惊!今兹亦何早,已闻络纬鸣,迥风灭且起,卷蓬息复征。······百物方萧瑟,坐叹从此生。”申林一边走,一边在富有感情地念诗,还不时观察张副经理的反应。看到对方没有动静,他接着说:“我曾记得有一位名人说过:心理学家的多少年苦心的发明,还不抵文学家的一语道破。其实,我倒觉得这个季节的时令和景物的变化,给人微妙的心理感觉和变化,实在不是文学家所能说得出,解得透。因为这心与物的应感,时既不同,人人也不相同。不知道张经理目睹秋天的景象,做何感想呢?”申林微笑地说出了自己的开场白。

“我没有心情来这里听你说秋天的景色和人的什么心情,你直接进入主题吧。”张经理有些不悦地说道。

“那好,既然张经理是个急性子,那我就直说了。我今天找你谈话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请你离开夏莎,确切地说就是从现在起你必须停止追求夏莎。”申林的目光紧紧盯住张经理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到。此时的申林展现出他性格中凶残野蛮的另一面。

“什么?你简直是岂有此理!”申林刚才的话让张副经理十分震惊,他被激怒了。“你凭什么说话这么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这样做。就凭你是北大毕业的高才生?要知道我是镍矿的领导,在这里你就是普通的员工,你和我说话要放尊重点,我今天能来和你谈话是给你面子,你信不信,明天我一句话就能解聘你。我和夏莎谈恋爱是双方自愿的,也是正大光明的,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张经理说完转身就走。

“你站住!”张副经理的身后转来申林沉闷而威严的声音。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问道:“你想干什么?”

申林走上前来,铁青着脸用手指着张副经理的鼻子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我有权利这样做。因为我爱夏莎,因为我们是大学同学,因为我到你们这个穷山沟里来就是为了把夏莎从这里带走,我才不稀罕什么镍矿的破工作。我告诉你,我在北京和深圳都有资产过千万的公司。你给我听好了,识相的你马上按我说的话去做,我还给你一大笔钱。你如果和我犯倔,我就雇佣黑社会的人来这里要你的命。还有,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不能告诉夏莎半句,不然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决饶不了你。”说完,申林恶狠狠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身独自向山下走去。

张经理怔怔地站在那里,好久没有缓过神来。

第十六章 薄情官吏

今天是周末,下班后夏莎给张经理打手机,铃响了半天对方才接。夏莎在电话中约他晚上一起出去到外面吃饭。张经理在电话那边犹豫了半天才说没空,公司来了外地客人需要他去招待应酬。撂下电话夏莎陷入思索之中,白天她给张经理曾打过电话,对方就没有接,现在又说晚上没有时间赴约,这让夏莎多少感到有些蹊跷。因为以往一到周末都是张经理主动约夏莎出去到镇上饭店吃饭,如果是夏莎主动找他,对方简直高兴的不得了。为何今天张经理的反应如此冷淡?这让夏莎百思不得其解。当然,做为镍矿的副经理,有些外事应酬也是正常的,但是出于女性的敏感,夏莎还是感到张经理的回答是借故的托词,一定是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的确,张经理的想法正在发生变化。他是一个在社会和官场上混迹多年的官吏。他清楚地懂得社会的险恶和人性的丑陋。多年来,他凭借睿智的头脑和丰富的经验,从底层的一名技术员爬到镍矿的副总经理。他的洞察力和前瞻性使他置身于一切人事的情势中,无往而不顺利。他知道,一个和黑社会有联系的有钱人受到恋爱不遂的疯狂刺激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申林为了夏莎抛弃大城市的公司跑到山沟里找工作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对方是一个性格偏执的人,也应当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张经理在权衡利弊,思考的结论是如果能够娶到夏莎这样的女人做老婆无疑是幸运和幸福的,但是假如为此丢了官职和性命就不值当了。他决定放弃夏莎,并告诉自己要想办法把夏莎和申林都从这里挤走,因为直觉告诉他光把申林挤走是没有用的,就像这里有块鱼肉,猫儿总会惦记它的腥味。

第二天的上午,夏莎找到了张经理,开门见山地问他昨天是怎么回事,是真的有客人需要应酬,还是借故回避她。张经理沉吟片刻,正色说道:“夏莎,我们还是分手吧。”

“为什么?”夏莎诧异地追问道。

“因为我曾和你提出要尽快结婚,可是你拒绝了我。”张经理突然之间找到了理由。

“这个不是真正的理由,你说了你愿意继续等我呀。”夏莎的眼睛紧紧盯住对方的脸。张经理一时没有了下文,他把身子转了过去。

“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是和申林有关。”夏莎突然发问道。听到夏莎说出申林两个字,张经理的全身不由地颤栗了一下,这细微的举动被夏莎看在眼里。

“不错,申林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曾表达过对我的爱慕之心。但是,我没有接受他的感情。他的公司破产了,现在来镍矿是来找工作,不是来找我的。我父母来这里看我的时候,你主动和他们保证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更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可你现在就提出和我分手,你怎么能这样轻率地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夏莎责备地问道。

张经理回过身来,用一种十分复杂同情的目光看着夏莎。他的内心在说:夏莎,你真的太幼稚了。你自己明明知道申林曾对你表达过爱慕之情,你和高尚现在又结束了关系,那他现在来这里怎么会是单单找工作的呢?他是一个资产过亿的公司老板,怎么会跑到这穷山沟里找工作呢?他说自己的公司破产了,你就天真地相信了。即便真的是公司破产了,他也有花不完的钱,大可不必到深山老林里过这种生活。此时此刻,张经理油然感到夏莎真的是天下难以寻觅的一等一的好姑娘,她的美貌可以有人媲美,但是她的善良和纯真几乎是天下无双。可是他不能说出此时心里的想法,更不敢讲出申林找过他谈话这件事情。

“夏莎,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和申林一点关系也没有。正如你所说也不完全是你不同意马上结婚我就想分手。真正的原因是最近我在经常在反思这样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之间的年龄和文化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是无形但却是实际存在的鸿沟,而面对这道鸿沟我则无力逾越过去。前两天,有人告诉我说矿上有些人在背后说我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你想我是一个云岭山沟里长大的农村人,年轻的时候是国家建设云岭镍矿占用了生产队的土地,我们才进矿当上了工人。尽管现在我当上了镍矿的副总经理,但是我身上的泥土味是无法抹去的。你刚来这里时,我是被你的年轻和美貌所吸引,才鼓起勇气去大胆地追求你。激情让位于理智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该是多么的不自量力。即便是我们真的结婚了,将来我们的婚后生活也未见得和睦和如意,因为两口子大体来说应该能够说到一起,想到一起,生活的情趣和对事物的看法也应当基本合拍,而我们很难做到这一点。所以我想现在结束还来得急。如果说因为我的决定对你前面的感情投入造成伤害,如果说因为我的保证让你的父母和你本人伤心和失望,我在这里向你并通过你向两位老人表示真诚的道歉,而且,我们分手后我会对外界说是你提出来的不再相处,你看好吗?”

张经理的文化不高,但是多年官场的磨砺练就了他极佳的口才。他方才的“即兴”讲话,理由充分,天衣无缝,真正做到了无懈可击。夏莎听后,明明心里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情,可是又一时无法反驳,而且还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才对。 她看着张经理那狡黠的闪烁的目光,心想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她愤怒地问道:“张经理,你嘴对心说话,你想和我分手的原因,真的是你刚才说的那样吗?”

“真的,完全是真的,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是,我的想法对与不对我不知道。或许,我现在的决定是个错误,也可能我现在和你提出分手是用错误的手段解决当初和你谈恋爱的错误。”张经理的话有些令人费解和绕嘴,但是却给他的讲话蒙上了一丝真实的薄纱。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夏莎鼻子有些发酸,眼睛渐渐有些湿润了,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的紧紧的。她转过身去,努力在抑制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在爱情这件事情上,她又一次失败了,而这一次基本是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她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天下的男人都这样薄情和轻率。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可是无论是高尚还是张经理都是苦苦追求自己后才答应对方的呀,而且也都是经过自己的反复观察和了解后才接受对方炙热的求爱。难道是自己的命运多舛,坏蛋的男人都让自己碰上了?不管怎么说,此时的夏莎真切地感到好像被超自然的力量从温暖的小屋一下子扔到上无片瓦,下无寸草的天地中,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她想大声的呐喊,更想撕碎点什么东西。突然,她回过头来,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张经理,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

张经理顿时被夏莎的举动吓坏了,他一边往后退,一边说:“夏莎,有话好说,你这是怎么了?要不,我们再处一段时间看看,你看这样行不行?”

看到张经理那一副筛糠的样子,夏莎终于抑制不住自己,放声大笑起来。蓦然间,笑声戛然而止,她转身用手掩面着径自向前跑去。

第十七章 凋零玫瑰

当天的深夜,镍矿独身宿舍的楼下,夏莎独自一人在久久地徘徊。初秋的夜静静的,仿佛是做成的一湖澄静的柔波,停潴在楼下的小广场上,波面浮泛着青色的幽辉。她置身于这氤氲的湖波里,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夜色的温柔。一阵微风袭来,夏莎身着的藕花色的蝉翼一样的薄衫,在飘起的同时似乎也在散发着淡淡的哀愁。

她停住脚步,偏起头仰望。景泰蓝的夜空一望无际,新月如一只金色的小舟泊在夜的湖面上,粒粒星,怀疑是白色的小花朵从天使的手指间洒出来,而遂宝石似的凝固在天空了。但仍闪跳着,发射着晶莹的光。且从冰样的天空里,它们像清芬无声的霰雪一样的飘堕。

银河上有爱情吗?是否那里的爱情也有人间这样的诸多悲欢离愁呢?夏莎在扪心自问。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她的头又无力的垂下了。如想得到扶持似的,她的手抚在宣传画廊的铁柱上。一缕寒冷如纤细的褐色的小蛇从她指尖直爬入心的深处,但是心头的酸辛却在热热的上升,大颗的泪从眼里滑到美丽的睫毛尖,凝成玲珑的粒,圆的光亮,如青草上的白露,没有微风的撼摇就静悄悄的,不可重拾的坠下······

高尚的吸毒让他们之间的美好爱情划上句号,十年的时间让她的痛苦慢慢减淡。为了躲避城市的喧嚣,寻找心灵的宁静,她来到大山之中的镍矿找工作,不曾想在这里的大黑山车站邂逅旧日的情人高尚。在解决了和高尚感情的最后的纷繁和纠葛之后,有逢遇张处长的火热深沉的追求,终于接受了中年男人的求爱不久,又遭受对方提出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分手。让她困惑的还有申林抛弃大城市的优裕生活跑到这山林之中来找“工作”,这一举动根本不符合申林的性格,夏莎的脑海里蓦然间闪现出一个念头,莫非此次张经理提出的分手是申林在背后作祟不成?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我的生活?夏莎顺着思路在追问自己。迄今为止,生活给她留下美好记忆的就是大学毕业以前的生活。她在认真回忆和分析生活道路上的每一个细节,结论是自己并没有错。既然是自己主观上没有错误,那这一切不如意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命运了。绝望了,她暗自悲哀地这样想。转念之间,一个念头又从脑海里跳了出来,难道爱情的失败就一定意味着人生的全面失败吗?时运升沉,我饱经惯历,或许否极就要泰来了。想到这,夏莎的嘴角竟然流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那么下面我应该怎么办呢?她在内心里问自己。高尚、张经理和申林都在这里,自己是否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了?想到离开云岭,夏莎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因为这里的山水和这里的人都让她产生了感情,还有韩寒妹妹,她们的感情已经比亲姐妹还深了。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对她都像对待亲人一样。自己的工作干得也很舒心,难道真的就要这样走了吗?可是不走,与张经理的恋爱分手在这狭小的山沟里很快就会满城风雨,自己的颜面会不会受到影响呢?张经理是镍矿的领导,以后会不会怀恨在心对我打击报复呢?这些问号在她的脑子里盘旋着。她在想,自己和张经理都是独身,是正大光明地谈恋爱,况且是他追求的自己,恋人之间分手也是正常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追求自己的是张经理,提出分手的还是张经理,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对方有什么好报复的呢?反复的思考后,夏莎做出决定,继续留在这里生活和工作。

在夏莎情绪低沉的这几天,可把申林乐坏了。因为张经理找过他,告诉申林他已经正式和夏莎提出分手。并说不是因为害怕申林的威胁这样做的,而是考虑到和夏莎的年龄差距太大,文化层次不同,人生道路的背景不同,生活的情趣也不尽相同。另外自己身为镍矿的主要领导,去追求北京来的年轻女大学生影响也不太好,这样综合考虑后才决定和夏莎结束恋爱关系的。并且告诉申林想办法尽快带夏莎离开这里,因为现在的镍矿经济效益不好,经过几十年的生产,镍的储存几乎枯竭,有效开采期马上就要到了。作为北大的高才生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要尽早为自己做打算云云。申林高兴的同时对张经理的好意和关心表示感谢,他想自己本来就没有在这里长期工作的打算,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夏莎,并把夏莎从这里成功带走。当他提及以后兑现给钱的承诺的时候,被张经理一口回绝。

聪明的申林并没有马上去问夏莎她与张经理的事情,甚至这几天都没有打电话给夏莎。偶尔碰面的时候只是表情严肃地寒暄几句话,就匆忙掉头走开,好像工作很忙很投入的样子。他在等待最好最佳的时机,也就是夏莎主动来找自己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到那时他再酌情说出自己的看法和打算。

然而,让张经理和申林都感到意外的是夏莎的情绪不但没有萎靡不振,反而精神状态格外的好,干工作的热情也比以前更加高涨了。微笑始终挂在脸上的夏莎,与人交谈时经常发出开怀的笑声。别人都下班了,她仍然不走,同事问她为什么不回去,她说要在办公室里和家人和同学在网上聊天。夜深了,她的办公室的灯光仍然在亮着。这一天傍晚,当申林在办公楼下路过时,他看到夏莎的办公室里的灯光并没有熄灭,他知道她还在办公室里。申林在楼下徘徊,思忖着要不要上去找夏莎。但是他始终认为,婚姻的幸福从来就是一种投机事业,一种必须特别小心的买卖。越是爱对方爱的厉害,越是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热爱的程度。因为凡是爱得厉害的人,总是受制于对方的,总是迟早要被对方遗弃的。谁要占上风和达到目的,谁就应该隐瞒欺骗,用心机,使巧计,虚伪做作。申林相信,夏莎高傲的心灵总会有一线空隙被他利用。既然自己为了将夏莎掠为己有的目标已经明确,那么就要了解她的性格和喜好,并将自己的一切思想、计划和行动都围绕这个目标进行,不能出现一点纰漏,不然就将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在申林看来,夏莎的工作狂是悲观的、唯物的,并不是为了取得领导的认可和获得某种成就感,而是由于痛苦的煎熬,求一种自虐狂的快感。他认为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因为情感遭受打击的人,往往需要向别人倾述和渴望得到他人的安慰。所以,他要等夏莎来找他诉说委屈。其实,此时申林的心也更像接近一个儿童,他真的希望马上来到心爱的人的面前,将额角安放在夏莎的纤细温柔的手掌上,然后把头枕在她的膝上,对她说:“夏莎,我爱你,我真的十分地爱找你。请你嫁给我吧,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

一阵清风吹过,申林骤然达个寒噤,他猛然从遐想中回到现实之中。他抬起头,望着夜色之中楼上的灯光,狞笑着转身离去了。

第十八章 步步为营

与夏莎和张经理关系已经结束相反的是,韩寒和高尚的接触却是十分的频繁 。高尚车站值班员的工作基本离不开岗位,韩寒便经常过去看他,一星期的时间就能到大黑山去上两次。俩人见面的时候谈人生、谈社会、谈他们之间共同的未来生活,但是俩人都小心翼翼地回避和夏莎有关的话题。在韩寒看来,自己现在和高尚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俩人之间说话提起对方的前女友似乎总是有些别扭,而高尚想如果不经意间在韩寒面前提及夏莎,肯定让对方认为自己仍然没有忘记她。既然已经是在和韩寒谈对象,就应当一心一意地相处。

然而,这一次韩寒和高尚见面的时候,她却主动提起了夏莎。她告诉高尚夏莎和张经理的恋爱关系结束了,是张经理提出和夏莎分手的,理由是考虑到他和夏莎的年龄、文化和城市与农村的差距。同时,韩寒说她认为这个理由很牵强,她认为张经理提出和夏莎分手的背后一定有别的原因,张经理的本意是不可能愿意主动离开夏莎的。听完韩寒的话,高尚陷入沉默之中,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一定和申林有关系。但是他也知道,尽管夏莎和张经理分手,可是和自己重归于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更何况自己现在和韩寒谈朋友。他在想自己应当在这个时候去帮助夏莎,可是如何去做呢?一个是他认为很适合和夏莎在一起的镍矿张经理,一个是自己的大学同学申林。想到这里,有些踌躇焦灼的高尚不由的站起身来,转圈踱起步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啦?”韩寒问道。

“你别误会,我和夏莎是不可能的。我是在想我们应当在这个时候去帮助夏莎,可是如何去做我还没有想好。”

“你说的对,我们应当在这个时候去帮助她,女人在这个时候精神是最失落的。”于是,俩人商量好了,由韩寒去找夏莎劝慰,而高尚则要和申林谈谈。

高尚来到云岭找到申林。他直截了当地问道:“申林你告诉我,夏莎和张经理之间的事情是不是你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你这是什么话,他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能做什么手脚?”

“别装蒜了,你放着北京的公司老板不当,跑到这穷山沟里干啥来了?不就是为了追求夏莎来的吗?”

“我不是也跟你讲过嘛,我的公司倒闭了,还惹了一身的债务和官司,跑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躲清静,避避风头。以前我是喜欢夏莎,而且知道你和她分手后也动过追求她的念头,但是你也知道她拒绝了我。自从第二次来到这里找工作以后,我就知道了夏莎和张经理的关系。我是一个自知之明的人,我知道以我今天的状况和人家镍矿的经理去争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不自量力的,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唉,没办法,人活低了,就不能再有什么过高的奢望了。能够有碗饭吃,有个安身之处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女人?更何况是夏莎那样才貌俱佳的女人呢?”

“真的是像你说的这样吗?”高尚神色狐疑地问道。

“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和夏莎都是我的朋友,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你还不相信我的话?”申林表情真切地说道。“另外,我觉得你应当去劝劝夏莎,让她离开这里。”

“为什么呢?”

“高尚你看,十年之后你和夏莎在这里邂逅,可是她并没有和你重续前缘的意思。现在薄情的张经理又抛弃了夏莎,而且这里山区的条件又这么艰苦,你说身心俱疲的夏莎还呆在这里干嘛?一点意义都没有呀。为事业吗?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事业呢?在这里又能干出什么事业呢?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你我和夏莎不但是同学,还是要好的朋友,我觉得我们不能让她受别人欺负,更不能看着她身处困境而不管。”申林的一席话不但让高尚深受感动,而且颇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那你说我们怎么去帮助夏莎呢?又怎么能让她离开这里呢?高尚急切地问道。”

“你看,我们能不能这样。夏莎脾气固执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们直接和她说离开的事情,无论如何委婉都是不能奏效的。如果是让夏莎的父母说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孝顺的她是一定会回北京去的。”

“你是说找夏莎的父母让他们给她来电话,让夏莎离开这里回北京去?”

“对,就是这个意思,也只有这么办才能达到让夏莎离开这里的目的。”申林语气肯定地说道。

“你真聪明,做事总是有办法,怪不得当过大老板,在班里你的绰号‘小诸葛’看来是名副其实呀。但是夏莎的父母对我恨之入骨,又怎能愿意听我说话呢?我说的话他们又怎能听得进去呢?还是你去和夏莎的父母说比较合适。”

“那好吧,这个说服工作我来做。其实也简单,只要把实际情况和他们说清楚就能让老人叫夏莎回去.”申林爽快地应承下来。

望着高尚远去的身影,申林笑了,他总是在自己的计谋得逞之后微笑,尤其是看到别人在自己的谎言面前信服的时候会发出由衷的笑容。他欣赏这样一句话:愚蠢的人把自己的心情寄托在别人的言行上,聪明的人通过自己的表演施展自己的计谋。他刚才和高尚的谈话消除了对方对自己的怀疑,在申林看来,要想把夏莎弄到手,靠真情表白和物质感化对方是远远不能奏效的。她和别的风尘之中的世俗女子是截然不同的,对待感情和婚姻,夏莎有着和普通女孩不同的看法和独醒的定力。如果说在大学期间高尚几乎没有费怎么大的气力就把夏莎搞到了手的话,那么现在的夏莎则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俘虏她的那颗敏感脆弱和受过伤害的心。申林相信只有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而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首先要让张经理和夏莎分开,还有不让高尚怀疑是他离间了夏莎和张经理的关系,他已经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下面要做的就是让夏莎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北京去。申林考虑只要夏莎回到北京,自己就会有很多办法去接近她。而在这里,夏莎和张经理刚刚结束恋爱关系,无论从心情和舆论的角度,她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自己的示好。另外,做为一个公司的老板每天都有较为繁忙的业务要去打理,仅靠电话遥控指挥运作是不能长久的。过惯了城市奢华生活的他也不可能长期在这里呆下去。所以他必须加快脚步让夏莎自愿的站到输送的皮带上,只要他一按电门,夏莎就会被运到输送皮带的那一端,回到他的公司所在地北京去。

第十九章 不露声色

申林在打给北京的电话中首先对两位老人表达了真诚的问候,然后告诉老人说自己是夏莎大学的同学,并且自己也在夏莎工作的镍矿上班。接着他便直接了当的说出张经理和夏莎分手的这件事情,并说是张经理提出来的。现在,为了这件事情夏莎的精神受到很大的打击,情绪一直很低落。申林希望伯父说服夏莎回到北京去,回到北京之后自己会为夏莎安排一份相当不错的可心的工作。最后申林要求老人不要把自己打来电话的事情告诉夏莎。

撂下电话,夏父陷入沉思之中。无疑,他的心情十分的焦急和沉重。本来他和夏母就不同意女儿到东北山区的镍矿工作,那里工作条件差,生活也相对艰苦。可是当初他们拗不过倔强的夏莎,勉强同意她去的。后来他们去云岭探望女儿时看到夏莎快乐的样子,并且知道了较为中意的张处长在和夏莎谈对象,他们才稍许放下心来。现在,申林告诉他张处长提出不和夏莎相处了,而且女儿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时,夏父的那颗心又悬了起来。他不担心艰苦的环境和工作的压力,他清楚女儿的要强和意志品质,夏父最为不放心的就是第二次的失恋对女儿的心灵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他没有把申林打来的电话马上告诉夏母,他在思索用什么办法能劝说夏莎同意离开那里回到北京来。最初,他想用夏母近期身体生病的谎言来欺骗女儿,以达到让夏莎回到北京的目的。后来考虑不妥,因为一来他不想欺骗女儿,二来夏莎回到北京知道母亲没有生病,而且是这么远的路程扔下工作请假回来的,女儿会为此埋怨于他。另外,如果那样做的话,女儿还会再回镍矿的。思来想去,夏父决定直截了当和女儿讲,他和夏母年龄越来越大了,身体在逐渐衰老,身边不能没有女儿的陪伴。而且,夏母因为想女儿,饮食和睡眠都受到了影响,近来身体有些虚弱。因此,问问女儿能不能辞去镍矿的工作回到北京来。

当夏莎撂下父亲打来的电话,她的心情犹如一团乱麻,一下子理不出头绪来。她在电话中告诉父亲她会立即返回北京的,是否辞去镍矿的工作让她再想一想。

晚上在食堂吃饭,申林端着盛着饭菜的铁盘来到夏莎的座位对面坐下。

“这几天忙不忙?”他一边吃一边问道。

“还行吧,只是上现场的事情多了一些。”夏莎没有抬头回答道。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不符合你的性格。怎么,有什么事情吗?和我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上你,至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都是老同学千万不要客气,尤其在镍矿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申林语气平缓地说道,不过他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夏莎的脸。

夏莎有些犹豫,半晌,她说:“吃完饭一起走走吧。”

吃过饭后,俩人在外面散步。

“夏莎,我们是老朋友了。今天我敞开心扉和你说说内心深处的思想好吗?”申林以一种推心置腹的口吻说道。

夏莎警惕地看着申林,不知道下面他又要说出什么话来。申林似乎没有看到夏莎的表情,他继续往下说:“这么多年来我总结出一条心得:走出校门,走向社会,我们需要有对生活的从容和淡定,还要有一种对人生的彻悟。就是从年轻的时候经常养成在老年的视野往回看的习惯,这样,能让你的心胸更加宽广和平和,能让你的生活更加合理而且有质量。”申林感慨万千地说道

“你总是用文学的眼光看待人生和说教别人,要知道书本和现实还是有距离的。”听到申林没有去谈感情的话题,夏莎放心了许多。

“我不现实吗?我不现实能下海经商吗?我不现实能够曾经成功地开办过公司吗?都说诗人的思想总是在云端里走,我可是两只脚踏在地球上的。但是,我身上有诗人独有的忧郁的气质,这一点我是承认的。尽管这种忧郁抹去了我不少生活中世俗的快乐,但是这种文化带来的忧郁让我比普通人通透和敏锐,也就是说对生活和生命的感悟和认知比别人深入和睿智一些。老话说的好: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我只是在强调生活在现实之中的人要注重现实的享用。”

夏莎微微地笑了,斜睨了申林一眼。“你这个人,自以为是的时候比谦虚的时候多,琢磨吃喝玩乐的心思比用在工作和事业上的时候多。”

尽管夏莎是在嘲讽他,可是此时在申林听来却是十分的惬意和愉悦。他笑了笑接着往下说道:“吃喝玩乐的里面大有文章,古代的文人墨客讲究妓酒为乐,孔子也说食色性也,对美食和女色的喜欢和爱好是人的本性嘛。”

“你呢?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就是在你眼中你是如何看待女人和所谓性的问题。”

“我嘛是一个在私生活上比较严肃和注重感情的人,尽管有人认为人类的性关系、性配偶,并不一定圈定在婚姻上,家庭只是一个休息的、避风宁静的港湾,是人身心放松之处,也是人类社会运作之必需。而男女之情、之性应以多种形式展示和进行,才真正符合生物学(当然也包括人)的本质和特征。但是,我并不这样看。我以为人是高级动物,必需脱离生物意义上的人而进入哲学意义上的人。男女之性必需具有男女之情。感情是第一位的,性是第二位的,性爱是感情的必然和升华。没有感情的性关系不能叫性爱,只能叫滥性。”申林表情严肃地说完,转而去看夏莎。

“你这个人理论一套,做人做事另一套。”夏莎没有看他,冷冷地扔给申林一句。

“你总是对我持有偏见,我有意见。”

“有没有意见不重要了,我就要回北京了。”

“什么?就要回北京了?那你还回来不?”申林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那不一定,要看情况了。”

“要看什么情况呢?”

“你别问了,我今天和你出来散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情。好了,我回寝室了。”

第二十章 解聘风波

翌日,当夏莎到镍矿人力资源部办理请假手续的时候,她被告之镍矿已经和她解除了劳动合同,就等她来签字了,与夏莎同时解除劳动合同的还有申林。当夏莎问及缘故时,部长说是镍矿现在面临开采枯竭期,经济效益连年滑坡,不得以才采取裁减人员的措施。并说如果镍矿主要产业转型成功,还会通知她回来上班。夏莎立即打电话通知申林,申林在电话中也显得十分意外,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他马上来到人力资源部,厉声指责部长说镍矿的这种做法违反劳动合同法,因为合同没有到期,中途解除需要征求乙方的同意,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甲方就单方面擅自做出解除合同的决定是错误的,也是不能接受的。部长的解释是没有做出决定,现在就是在和乙方征求意见,说明甲方的实际困难情况,此举实在处于无奈。申林还要分辨被夏莎用手势制止了,她说:“我们同意并签字。”说完拿起笔来便在解除劳动合同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申林疑惑地看着夏莎,看样子有些犹豫。

“签吧,还看什么?有什么可犹豫的。”夏莎说完转身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申林追了出来。

“夏莎,就这样离开这里了?太便宜他们了,镍矿这样做简直太霸道了,根本没有把我们当回事。”

“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人家不要咱们了,争辩了也得走,没什么意思。”

“那到也是,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呢?”

“没什么打算,回北京呗,我昨天不就和你说了要回北京一趟,只是现在情况变了,回去就不回来了。”

“那我也只有回北京了,我们一块走。”

“一块走可以,去哪是你的事情。”

和申林分开后,夏莎立即给父亲打电话,说自己已经辞去镍矿的工作,近日就要返回北京。然后,来到自己所在的技术处和领导同事们一一告别。所有的人都对夏莎要离开这里表现出依依不舍的神情,有的女同志眼眶湿润了。在镍矿工作的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夏莎做事认真、与人友善,从来没有表现出大都市来的姑娘和名牌学校毕业的大学生的那种傲气和娇气,她以令人折服的人格素养和热心助人的为人处事感动了技术处的全体同志们。

技术处的崔处长和大家都想到人力资源部去说明夏莎对技术处的重要性,要求把她留下来,如有必要就上报镍矿主管经理提出申请。这一想法被夏莎婉言谢绝了,她告诉大家,北京的父母来过电话,老人年事已高,身体日渐衰老,需要她回到身边去照顾。其实,夏莎自己心里也清楚,技术处的主管经理就是和她恋爱分手的张经理,她和申林的解聘在很大程度上应当是张经理的运作所致,所以提出申请没有任何意义。

离开技术处,夏莎便给韩寒打电话让她来寝室一趟,韩寒问什么事情,夏莎没有在电话中说,只是说回来就知道了。

当夏莎把人力资源部解聘合同和自己就要回北京的事情告诉韩寒之后,韩寒怔住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大滴大滴的泪珠在往下掉。

“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回北京去,你又不是以后看不到我。你和高尚到时候不妨旅行结婚到北京去,你就又能看到我了。”夏莎的鼻子也有些发酸,她一边给韩寒擦眼泪,一边轻声抚慰地说道。 “夏姐,告诉我是谁干的?”韩寒骤然问她。

“什么是谁干的?”

“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解聘?一定是那个姓张的干的,他不和你谈恋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你从这里赶走?他太过分了,我要找他问问去。”韩寒说完,冲动地要冲出屋去。夏莎连忙从后面拽住她说:“不一定是你想象的那样,现在镍矿效益不景气,正在减员增效你是知道的。”

“夏姐,你太天真幼稚了吧,再减员也减不到你这里呀!你是北大的高才生,是技术处的业务骨干,干工作兢兢业业,凭什么把你减下去呀?哎,我问你,你听说那个企业有裁掉北大毕业的大学生的吗?”韩寒说话的时候脸涨的通红,就好像裁掉的是她本人。

“不管怎么说,没有证据就不要轻易下结论。再说我已经在人力资源部的解聘合同上签了字,就没有必要去把事实弄弄清楚,退一步讲即便弄清楚是他幕后指使的不也得离开嘛,还有必要和他去理论一番吗?”夏莎竭力分辨道,接着她又说道:“我的事情我做主,你不要再说了,你的心情我理解,说点别的吧。”

听到夏莎这样说,韩寒便扭过头去,不再做声了。

“韩寒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在为我的事情感到不平,我也知道你我姐妹一场你舍不得我离开这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情,因为我的父母年龄越来越大了,老人需要我在身边照顾。我是独生女,他们又不可能来云岭养老,所以我回北京是迟早的事情。”

听夏莎这样说,韩寒慢慢将头转了过来,眼睛里浸满了泪水。哀矜的目光看着夏莎,嘴唇在不停地颤抖,她在哽咽着,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看到因为自己的离开把韩寒伤感成这个样子,一股奔腾汹涌的感情大潮顷刻间把夏莎完全淹没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夏莎突然中断说话,抱住韩寒失声痛哭起来。韩寒的哭声更大,她抱住夏莎摇晃着说:“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夏姐,你不走行不行,我离不开你,我求求你了……”韩寒断断续续地哽咽的说着。

韩寒的失态不仅仅是为友情的分离而伤感,更大的成分是为知己姐姐的离开而心痛。她是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回到父母的身边工作,但是云岭地处山区,镍矿的职工大多数是当地的农民,即便是在镍矿的机关里,有大学文凭的年轻干部也是寥寥无几,韩寒的心情、感情和思想几乎没有寄托和倾述的对象。而夏莎的到来,作为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才生,韩寒找到了一种对话和交流的平台,同为女性她们之间又有了闺中私密的话语,尤其是夏莎近乎完美的为人和性情更是让韩寒依恋不已。在韩寒看来夏莎像一块紫色的水晶,凄凉、美丽、优雅缠绵,浪漫和痴情,而夏莎的离开让她有一种寄托消失和依靠坍塌的感觉。

而夏莎情绪的失控,固然有与好友分离的悲伤,但更多的是掺杂着两次恋爱的失败和找工作受挫给她带来的心灵上的沉重打击。

第二十一章 委身相许

夏莎回到北京后,她的父母的情绪和身体都感觉好了许多。这期间,申林多次电话联系夏莎让她到他的公司里工作,都被夏莎婉言谢绝了。一来夏莎对申林的意图保持警惕,二来她也想自己在北京找一份工作。虽然北京的工作不好找,但是她毕竟是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手里还有八级英语的资质证书。

新春佳节就要到了,夏莎来到北京繁华的商业区王府井大街来购物。宽敞的大街的两侧红灯高挂,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人流沿不同的方向向前涌动,临街的商铺一家挨一家,喇叭的叫卖声和广告的音响声刺耳嘈杂。夏莎漫无目的的走着,眼睛在人流和商铺的牌匾上扫视着。突然,她发现在对面的人流中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挽着申林的胳膊在一边走一边热烈地交谈。夏莎下意识地站住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他们俩。申林似乎感觉到了街对面扫视过来的目光,便朝这边看来,当他看到是夏莎时便立即怔住了。仅仅是片刻间,他对身边的女孩子说了句什么后便立即跑了过来。

“夏莎,你也来逛街了。”申林一脸的热情和兴奋的表情。夏莎没有马上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微笑着。

“和我一起的是我公司办公室的文员,这不是要过春节了嘛,我们出来准备给公司的员工买点礼品什么的,我也不会买东西,就特意带一位女孩子出来,帮助参谋一下。”

“我又没问你,你解释什么?”夏莎还在微笑着,申林不免有些心里没底。在云岭的日子里,他已经习惯了夏莎忧郁的表情,现在她的目光深邃而且荡漾着春水般的笑意,这让他觉得对方似乎看破了他的心理以及他和还在街路对面等他的姑娘的关系。聪明而又反应极快的申林觉得此时再做更多的解释已经没有必要了,反而会越抹越黑,而且和他一起出来的姑娘也一定等的不耐烦了。于是,他赶忙说道:“不是解释,那我先忙去了,过些日子我再和你联系好吧。”说完,他便匆匆向对面跑了过去。夏莎看到,女孩子在不停地说些什么,好像是在和申林发火,然后挽住他的胳膊朝这面不屑地看了两眼,然后俩个人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看着他们的背影,夏莎似乎若有所思,蓦然间她摇了摇头,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径自朝前走去。

春节过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和思考,夏莎有了两点结论:一是以后留在北京生活,不在考虑回镍矿或者到什么其他地方去寻找工作了;二是暂时不考虑到任何企业和单位去应聘工作了,她要自己创业,干出一番成绩来。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便开始琢磨想干点什么,自己又能干点什么,社会上又有什么适合自己干的这些事情上。为此,她不停地到外面看市场、搞调研,查找信息,征求父母和亲属朋友的意见。

最终,夏莎决定搞教育。因为她考虑现在的家长都十分重视孩子的学习,教育现在是热门,将来也不会是冷门,而且自己是北大的毕业生,手里有八级英语的资质证书,办个英语学校,专门讲授英语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拿定主意后,她办理了工商执照和到教育局备案,然后租房子交定金,在报纸电台做广告。陆续的便有家长打来电话咨询了。一个月后,华夏英语学校正式开学了。虽然叫学校,实际只有一个英语班,来学习的也只有十多个中学生,老师也只有夏莎本人。但是一个月下来,学生和家长反响很好,来学英语的学生普遍说老师讲的好,听的明白,学的有兴趣,成绩有提高。在同学和家长的相互传诵的广告效应下,来华夏学校听英语课的学生更多了。为此,夏莎不得不考虑扩大教学规模和聘用英语老师的事情了。

每逢精神骚动的时候,工作的习惯等于一副铁甲,可以让她的心灵不至于崩溃。夏莎的忍耐功夫着实惊人,她从不怨天尤人,即使在回忆气往事的时候也决不愤愤然,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思绪的确确常常回到过去,回到云岭镍矿那一年多的日子里。想起那里的四季山水的风景和韩寒以及同事们。

正当夏莎的教育事业办的如火如荼的时候,申林追求夏莎的脚步也在逐渐加快了。他经常来到学校找夏莎,但是他只是关心学校的办学和发展,从来不提及和夏莎处对象和婚姻的事情。每逢周末,申林都会买一些礼品到夏莎的家里,看望她的父母。老人知道申林到家里来的意图,于是夏父便问夏莎的意思,夏莎明确表示不同意。原因有二:一是高尚和张经理的经历让她目前不敢涉足这件事情;二是申林这个人她了解但不放心,和他在一起没有安全感。并把申林所有送来的东西拿到学校,申林来的时候果决地让他拿回去。

夏莎的拒绝激起了申林的愤怒,他在想自己哪点配不上夏莎?各方面比高尚和张经理都强。而且自己为了追求她曾放弃公司的运作和大都市舒适的生活,跑到云岭镍矿的穷山沟里低三下四的打工,忍气吞声地面对夏莎一次又一次的冷漠和回避。申林压抑许久的不满和怨怼终于爆发了,在华夏英语学校,他把夏莎让自己拿回的礼品从桌子上全部摔到地上,大声嚷道:

“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就这样看不起我,我为你付出这么多的时间和情感,难道就一点回报也没有吗?我从上大学就开始追求你,我在高尚之前就喜欢你。我从北大就开始追你,后来追到东北的山沟,现在又追回到北京,你就是块石头也该融化了。我知道你不喜欢钱,你也可能不喜欢我这个人,但是在时间和真诚面前你竟然是这样的无动于衷,我比不上高尚,还比不上山沟里那个农民出身的什么张经理吗?他行,我为什么不行?你说呀,我为什么不行?”

无声的泪水从夏莎的眼眶流了下来,她转过身去,没有言语,也没有去揩脸颊上的泪花。

夏莎的无语和眼泪触动了男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申林的眼眶竟然也有些湿润了。他完全失态了,“噗通”一声申林双膝跪地,大声说道:“夏莎,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恨不得扒开心让你看看是真是假。我从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一直到今天我仍然深深地爱着你。我无法清晰准确地说出原因,究竟是你的美貌和美德让我如此痴迷。但是我知道,爱情是两颗心碰出的火花,而不是一颗心对另一心的敲打。坦率地讲在女人面前,自己早已不是一个洁净的男人,这一点我承认,我也不想欺骗你。但那只是肉体欲望的发泄,根本不是爱情。从情感上来说我对你是纯情的,一往情深的。假如你我走到一起,我保证我不会再接触任何女人。我认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定要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利益、金钱和想要的女人。过去在你我之间,你看到的只是我温情谦让的一面,现在你看到了我的另一面,也知道了我真实的想法和最隐秘的内心。我说完了,等待你对我情感的判决。”

过了好长的时间,夏莎才转过身来,走上前去缓慢地扶起申林。申林站了起来,乞求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夏莎的脸。

“那好吧,我同意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们不能领证结婚。”夏莎说完,转身径自走去。

第二十二章 狰狞面目

夏莎接受申林求爱的第二天,俩人便在市郊一幢豪华幽静的别墅里住到了一起。

申林的别墅坐落在北京昌平县一座大山半山腰的一处平坦地带的别墅群里。别墅的后面是树木葱笼的山峦,前面的视野则极为开阔。蜿蜒的峡谷之中有宽阔的河床,尽管水量不大,但水面很宽且水流平缓,从高处向下望去就像一条玉带在两山之间飘落。住在别墅群里的都是北京市区的有钱人,这些人一般平时不在这里居住,只是周末时开车带着家人或者是情人到别墅住上两天。

申林和夏莎说自己要休息一个月不去公司上班,在家陪她度蜜月。他还说自己这些年经商太累了,为了追求她也把自己弄得身心疲惫,现在俩人结合在一起了,他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对此,夏莎微笑没有作答。尽管夏莎每天都对申林微笑说话,但是申林看得出来,从她的眼神中总是流露出淡淡的忧郁。

为什么做事一向谨慎的夏莎,对一直不抱好感的申林的这次求爱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呢?原因就是夏莎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无论做什么事都思前想后、谨小慎微,结果大多不尽人意。这次在申林的再次追求表白之下,她索性不去想了,她也懒得去想了,其实,这次接受申林并和他结合在一起,从内心深处讲是夏莎对自己人生和爱情的彻底放弃和绝望,而根本不是理性思考的结果。

然而,正在度蜜月中的申林则是十分的惬意,甚至有一种比从商成功还自豪的成就感。因为,多年的努力终于获得回报,不懈的追求终于成功。夏莎的就范,即是对自己能力和魅力的证明,这让他有了一种品尝自己喜欢女人之后的征服感。重要的是还有找到自己如意的可以与之成婚的妻子,这和与年轻貌美的女孩做爱完全不是一回事,是比事业成功还重要的人生第一要务。现在他终于做到了,尽管付出多年的艰辛努力,结果终于如愿以偿。另外,申林在和夏莎做爱时,她所展现的羞涩和无奈不仅极大的刺激了他的兽性,而且还让他这个情场老手感到十分的新奇和陶醉。

这一天,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幔撒落在屋里的地板上,申林和夏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夏莎扭头说道:“申林,我给你讲个古代的故事好吗?”

“好呀,我愿意听。”申林兴致勃勃地应道。

“从前,有一个国王爱上了他的大臣的妻子,国王就想了个办法,将这大臣升为总督派遣到边关去了,然后偷偷摸摸地溜到大臣妻子的房内。这女人一下就懂了国王的意思,于是她端上一盘清炖鸡,国王吃了几口;又端上一盘红烧鸡,国王又吃了几口;再端上一盘干炸鸡,国王再吃几口后纳闷地问:‘你怎么老让我吃鸡呀?’女人微笑地说:‘这三只鸡味是不是一样呢?’国王点头说;‘虽然做法不一,但都是鸡味。’大臣妻子说:‘其实不一样,因为它们分别是白鸡、黑鸡和花鸡,但无论什么鸡,拔掉羽毛都一样,女人也是一样。’国王恍然大悟,羞愧地逃走了,并立即解散后宫,只留下一个正宫娘娘,于是,国运大兴。”

申林听完转头看夏莎,她笑盈盈地看着他。申林想了想站起身来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是国王,女人们也不是鸡。虽然女人们生理结构相同而只是容貌不一,但是脾气秉性和文化却不尽相同,所以在做爱时给具有心智和情感的高级动物的雄性的感受不会一样,况且男女之间还有爱情的成分在里边。”

“你的回答无可挑剔也无懈可击,也只有你申林能说出这样的水平,你应当去做口才培训的老师,而你却去从商当了老板,真是瞎了材料了。”夏莎也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她来到窗前驻足稍许,转呈说道:”申林我正式地告诉你,不管你如何花言巧语,我还是要对你说明白,你什么时候玩够了,对我失去兴趣了,你告诉我一声,我立即走人。还有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不会干涉,因为你我之间只是同居而不是夫妻。”说完,夏莎便走出房门,来到花园里。

申林跟了出去在后面问道:“夏莎,我有个问题始终不明白,想问问你可以吗?”

“你问吧。”

“那就是你为什么接受我的求爱,答应和我在一起?”

“可怜你。”

“可怜我?”

“是可怜你,怎么不对吗?”夏莎回过身来看着申林继续说下去。“女人当中的大多数人,对长时间执着追求自己的男人会同意嫁给他,如果确实不喜欢对方,也有同意接受对方做爱要求的。这一点和自然界里低级动物有相同的地方。就你我来说,首先我们是同学并且认识很久了,应当说比较了解你,这几年为了我你的确付出很多。在当前的现代社会里,一个有钱的男人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而屈尊受苦地跑到山沟里生活和着找工作,这不是随便那个男人都做到的。而且是在我和高尚分手之后,这不能不让我有所触动,所以我想对你的努力做出报答。况且我也不是一个黄花姑娘,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所以我想男人嘛,总是对自己感兴趣又没有到手的女人紧追不舍,一旦占有之后时间一长,新奇和新鲜过后也就失去了兴趣,这就是我同意和你同居而不结婚的原因。另外,我这一辈子也不想再和什么男人结婚了,也包括你在内”。

说到这里,夏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申林你听好了,我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我想你应当玩够了,到时候我就走人,不要你的一分钱,只是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打扰我的生活。”说完,夏莎径自向前走去,申林怔怔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半晌,他回过神来冲夏莎的方向大声喊:“你既然来了,就休想从我这里走出去。你说你就给我两月的时间,你也不算算我光追求你就用了几年,我告诉你夏莎你给我听好了,我要霸占你一百年!”说完,申林用力将身旁树上的枝条折断拽下,然后狠狠地扔到草坪上,他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夏莎转身回屋去了。

夏莎伫立在一排花盆的前面,红梅枝上正开着花,清香一阵一阵地送到她的鼻端。她伸手折了短短的一小枝,拿在手里用力折成了几段,把小枝上的花摘下来放在手掌心上,然后用力一捏,把花瓣捏成了润湿的一团。

在俩人住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里,申林就对她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是她没有想到的。夏莎油然感到自己和申林的结合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以后长久的岁月可能是无终局的苦刑。想到此,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夏莎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她热爱生活,憧憬美好的爱情,认真工作和友善待人,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和亏欠别人什么,可是,大学毕业之后美好爱情的破灭和生活道路的挫折对她的打击很大,现在自己又心甘情愿地成为有钱男人的玩物并不被尊重的呵斥。命运对她如此不公让夏莎感到心灰意冷,心情悲痛和沮丧到了极点。

看到申林从远处向她走来,她取出手帕揩了揩眼泪,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等待他的下文。

“夏莎,原谅我的发火,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怎么会只让你在我身边呆两个月的时间呢?我们是夫妻,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你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不怪你,先同居后结婚也是现代社会青年的一种试婚形式,我有足够的耐心去等你。走吧,我们回屋去,保姆已经把中饭做好了。”

夏莎没有再说什么,俩人便一起回屋去了。

第二十三章 喜结良缘

云岭的夏天是火热的,也是绿色迷人的。山麓上的各种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站在山下根本看不到山脊的土地。而置身大山的林木之中又几乎看不到耀眼的阳光,那斑驳的光线是透过树干和枝叶的间隙射进来的。遍山萱草丛生,其间到处点缀着无数的山白合,就像是有人簪上去的,阵风吹来,满山茅草绿波摇荡,那无数白花宛若水面上飘动的浮萍。有时遇到背草的儿童,趟着齐膝的露水将它折断插在草篮上两三枝,花朵如一只白玉杯,杯中夜露顿时倾注下来,气味分外的清香。

在云岭大山一处陡峭的石壁之下,有一幽深古老的溶洞,洞里往外常年流淌清澈的泉水,水柱从几十米高的石壁上落下,形成了水帘似的小瀑布,在瀑布下面是很宽但不深的石坑,里面便是溶洞流下来不断置换的泉水。当地人管这里叫云岭潭,每逢节日和过生日人们大都到此处沐浴或者洗脸,据说能够消灾祈福。

这一天,高尚和韩寒在云岭潭嬉水玩耍,他们在谈论准备结婚的事情。

“高尚,我们认识时间不长,现在就准备结婚是不是早了点?”韩寒一边用手舀水往远处撩,一边在深情地看着高尚。

“俩个相爱的人什么时候结婚不取决于相处时间的长短,而是取决于相爱的温度。就我个人感觉而言,我应该和你结婚了。”高尚站在一块岩石上,一边看着上面往下流淌的瀑布一边大声说道。

听高尚这样说,韩寒站起身来,从后面抱住高尚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柔嫩的面孔泛起红色,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似乎有些幸福沉醉的样子。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用力从后面扳过高尚的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高尚的眼睛问道:“那你对我的温度有比当初你对夏姐的温度高吗?”

“你不要这样问,我也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高尚的脸色顿时显得有些不悦。

韩寒意识到也许刚才她的话有些不妥,沉吟一下她又说道:“那是不是因为夏莎和申林都回北京了,你才最终决定和我结婚的呢?”

高尚看了看韩寒,没有说什么,很无奈地将目光转向一旁。

“你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呀?我要你回答。”

“你让我说什么?现在夏莎和谁处男朋友还和我有关系吗?她没有回北京前是不是我们就相处了,她不和申林在一起我和夏莎还有可能吗?”高尚愠色地说道。

毋庸置疑,高尚的话很有说服力,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韩寒再一次把脸贴在高尚的胸膛,似乎在听对方心脏的跳动抑或是高尚的心声。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因为爱我才要和我结婚的,并不是不相信你。”顿了一息,韩寒悄声说道。

“当然是因为有爱才想和你结婚的。”高尚平静地说。

“按心理学家的分析,人的要求是一个层次接一个层次的,第一个层次是生命的需求,也就是吃饱肚子;第二个层次是欲望;第三个层次是情感或者是那个叫爱情的东西。吃饱肚子对你来说应该没有问题了,那你和我在一起看来是第三个层次了?”韩寒歪着头笑盈盈地说道。

高尚忍俊不禁地笑了,他不光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也觉得韩寒姑娘很可爱。他看着韩寒说,“你的问题真给力,不过我是一个没层次的人,回答不了你刚才那样高层次的问题。”

“那怎么行呢?我要你回答。”韩寒娇嗔地说。

“那好,这是你逼我说的,我现在就告诉你。”说着,高尚用手示意韩寒把耳朵贴过来,然后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我和你在一起只有第二个层次,没有第一和第三个层次,这回你满意了吧。”说完,高尚大笑着跃进水中,溅起的水花弄了韩寒一身。

“好呀,高尚你真坏,怪不得夏姐不要你了。”说着,韩寒也跳进水里,去追打高尚了。

两个月之后,高尚和韩寒的婚礼在云岭当地最豪华的酒店举行。申林和夏莎专程从北京赶来贺喜和祝福。美酒佳肴,香腮鬓影,新郎新娘周旋于客人之间不断举杯,接受人们的祝福。身穿婚纱的韩寒分外美丽,香槟酒让她脸色酡红。新人走到申林和夏莎的面前,接受他们真诚的祝福后,韩寒说道:“夏姐,我和高尚的结合是不是有点夺人所爱呢?”

夏莎微微一笑说:“不,你不是夺人所爱,是在为我分忧和减轻负担。另外,我把高尚这样优秀的男人让位给你,是姐妹情意,也是成人之美。同时,我以为幸福不是一件值得珍藏的占有物,更不完全是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所爱,而应是一种思想状态,一种心境。”

“夏姐,你总是像哲人那样说话。有的时候我真的在想你们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吗?”韩寒问道,说完,她转头看了高尚一眼,高尚将脸转向一边。

“韩寒,今天是你们结婚大喜的日子,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和你早就说过了,我和高尚真的没有可能,我不能原谅他的过去。而你和他不同,你们没有过去,对你俩来说,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而且,十年后我和高尚重续前缘,过去的不愉快也会影响我们今后的生活。你知道,女人都是很在意情感的一帆风顺的。另外,国外的婚姻专家说人的一生至少要结三次婚,才能找到合适的伴侣,所以我和高尚没有结合到一起纯属正常。”说到这里,夏莎笑了。

“那这么说,我这是第一次婚姻,我和高尚不能长久了?”

“不,你和他是属于一见钟情闪婚类型的,而且这种类型的结婚后幸福相爱的也很多。婚姻的状况多种多样,不能一概而论。”夏莎微笑地说道。

申林这时举杯对高尚和韩寒说道:“我真诚地祝愿你们幸福美满、相爱一生。”说完,申林喝了一口杯中的美酒。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高尚对夏莎说道:“夏莎,谢谢你和申林从北京特意赶来参加我和韩寒的婚礼。我们的过去是人生的经历,我们的将来是朋友和同学。我希望你和申林都能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希望如此,也真心地祝愿你们相扶相携、白头到老。”夏莎微笑着说道。

在高尚和韩寒喜庆热闹的婚礼上,夏莎和申林见到了许多镍矿的领导和同事,大家都问长问短,并热切表达了希望夏莎回镍矿工作的心愿。对此,夏莎表示感谢,并回答说以后有这个可能的话,她愿意考虑。因为没有看到张经理的身影出现,夏莎特意问了韩寒,韩寒告诉她张经理因为贪污受贿正在被双规审查。

婚礼的喜宴中午就结束了。当天下午,申林和夏莎说自己要到山上走走。于是,他来到云岭的山中小径一边散步,一边环顾四周,顿时,思绪在他的脑海弥漫开来。

申林认为,山和石头应该是男人的象征。但当山峰披上了青草绿树的盛装,所有的阳刚就被隐藏起来了,或者说被滚滚绿色淹没了,融化了。

他转呈向山下看去,山脚下是一群珍珠一样吃草的牛羊。山涧里流淌着一缕清水,空气凝滞不动,树上的枝叶静止。这时候,山的冷峻已经被漫天而来的阴柔所替代。云岭是一个不需要英雄的地方,在申林看来,这里应当是所有失败英雄的后方。在这样一个深山老林的地方,任何的雄心最终都将被母性的气氛笼罩和吸纳。这里没有大都市的喧嚣、拥挤和压力,也看不到繁华城市里人们那一个个麻木的神情和匆匆的脚步,云岭的山林早已把她的从容不迫、不卑不亢注入了当地人的血液里。因此他认为这里不是他呆的地方,也不是他这个年龄呆的地方,或许他和夏莎老了的时候会回来的,但是现在不会留在这里的。

婚礼的第二天,夏莎和申林便回北京了。

第二十四章 情人失意

回到北京后的夏莎和申林没有再到别墅里去住,而是各自忙碌自己的工作去了。但是,申林和夏莎在别墅同居的事情却被申林的前女友姚晶知道了。姚晶芳龄二十二岁,长相娇小玲珑而十分妩媚。她在申林的公司担任财务出纳员,是通过申林的朋友关系到这里工作的。本来她是一个十分规矩本分的女孩,对工作认认真真,对领导毕恭毕敬,但是在公司时间呆久了,在申林的追求和挑逗以及出手阔绰面前,姚晶终于把持不住自己而和申林上了床,成为他的情人。申林到云岭的那段日子,公司上下的员工只有申林的几个亲信知道内幕,大多数人都以为申总到外地出差或者去旅游什么的了,这其中也包括姚晶。她并不知道申林去了云岭,当然也不知道他去云岭的真实目的。但是她能感受到申林回来后对她的态度有了些许的微妙变化,变得有些不十分亲近了。尤其是在北京王府井大街上当姚晶看到申林跑过去和夏莎说话的举止和神情,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到申林和街对面的女人应该不是一般的关系。于是,姚晶暗自开始留意申林的行踪,后来她干脆开始雇佣别人跟踪申林。终于,她知道了申林和夏莎在昌平别墅同居的事情。她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因为她知道申林没有结婚,虽然他的年龄比自己大一些,但是姚晶认为男人重要的是事业有成。所以她是准备要和申林结婚的,可是现在看来申林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

申林从云岭回来后的第二天,姚晶来到申林的办公室,厉声指责他玩弄了她的感情并背着她暗地里和别的女人在外面同居。看到姚晶这样大胆地在公司里质问他,申林不由得火冒三丈,他站起身来指着姚晶说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和我说话?我和别的女人干什么管你什么事情?你是我的老婆吗?我答应要和你结婚了吗?我和你上床就是玩玩,仅仅是生理发泄而已,我付给你的钱比在外面给野鸡的钱多一千倍,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姚晶惊愕地看着申林,她没有想到申林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更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样一副狰狞丑陋的嘴脸。姚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猛然她冒出一句:“难道你不知道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在耍流氓吗?”

“耍流氓?真好笑。姚晶你是不是太幼稚了。和你上床就是耍流氓?你知道吗?想让我和她流氓一回的女人有很多,她们都没机会,所以你有机会和我这个流氓上床做爱那是你荣幸。耍流氓?在今天这个社会里,能做到我这个份上的男人哪个不是靠耍流氓混上来的?有钱人都他妈的是男女流氓,社会流氓和商业流氓!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做人做生意能挣到大钱吗?你懂个屁!一个工人给他几百元,我是他老板,一个和尚给他一万元,我是他施主,一个女孩我和你上床前后给了你一百万。我是什么?我他妈的是个大傻瓜。一百万存银行你不上班光吃利息都够你活人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从女孩那里拿走初恋值多少钱?把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值多少钱?无价!”姚晶厉声指责道。

“放屁!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女孩的贞洁,因为那玩意玩的最没意思,最不尽兴,都是有钱人赌博输钱时才碰的玩意。初恋?真有意思,你我之间除了上床泄欲和银行卡,我们还有什么情爱?如果你觉得我欠你什么,我给你的所有钱物算是一概赠送,现在两清!”

姚晶手无足措地怔怔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认识申林之前,她无论走到哪都是受关注的对象,在家是宝贝,在校是校花,属于家里宠着,学校爱着,社会捧着的一类,对一般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时常会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显得矜持、高傲、孤芳自赏,拒人千里之外。然而,今天却遭到申林的侮辱、斥责和怒骂,姚晶顿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顿了片刻,姚晶转身用手捂着脸跑了出去。

可怜的姚晶回到冷清清的住所,痛苦的思前想后,觉得生活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她挽回不了申林的的心。姚晶不明白一颗单纯而充满爱情的心真的不能让申林满足吗?她厌恶了整个世界,因为在她的爱情面前,整个世界显得卑下和渺小。最后姚晶觉得自己的爱情是失败了。这天晚上,一个突如其来的思想袭击了她,宛如一道白天而降的光芒照耀着她阴沉沉的痛苦。这种思想只有在像她那样纯洁的心灵里才会产生。羞怯的姚晶居然鼓起一阵超人的勇气,她要找夏莎讨教如何俘获男人的心的办法。

第二天她便找到夏莎。在夏莎的面前,姚晶声泪俱下地说道:“自从申林认识了你以后,他便逐渐抛弃并侮辱了我。可是我爱申林,眼泪并没有从我的心坎上洗去他的面影。虽然我已经失去了他的心,但是绝望使我疯狂,我竟然起了和您较量一番的大胆的念头。因为我不明白,论年龄和姿色我并不比你差,为什么申林厌倦了我而痴情于你,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牵走了申林的心呢?”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沉吟半晌,夏莎开口说道:“首先我纠正一下你的话,不是自从申林认识了我以后他便抛弃了你,我们相识在你前面。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但是我和申林只是同居而不是恋人关系。至于说我用了什么方法牵走了申林的心,我坦率地告诉你,我什么方法也没有,不但没有用什么方法,而且我在竭尽全力要甩开申林,包括我和他同居也是出于我要他得到我之后就会离开我的想法。”

姚晶瞪大了眼睛看着夏莎,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位气质高雅,相貌端庄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了。接下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跟他是为了钱吗?”

“不,不是,我没有要过他一分钱。”夏莎严肃认真地说道。

“那你究竟是为什么呢?”姚晶更加狐疑和好奇了。

“你也不要再猜了,我实话告诉你吧。”看着一脸疑惑不解的姚晶,夏莎决定把事情的真相说给眼前这个单纯的涉世不深的女孩。“申林追求我好多年了,并为此吃了一些苦。我们是大学同学,至从我和我所深爱的男人分手后,我自认为我已不是完整的女人。后来生活道路上的挫折让我对未来感到绝望,和申林同居完全是对生活自暴自弃的行为。但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很久。你是申林的什么人我清楚,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对有钱的老板来说,情人只是一种高级装潢,是财力能力和魅力的具体表露。等到他把你玩够了,热情失尽就会把你丢到一旁,像对待一个高价买来,但已没有兴趣的玩具一样。你今天找我来无非是想弄明白用什么方法才能拴住男人的心。看你这样单纯和真诚,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想法但不是体会。那就是我们女人在男人面前越是爱的厉害,就越发不应该让他知道你热爱的程度。因为凡是爱得厉害的人,总是受制于对方的,总是或迟或早要被对方抛弃的。所以,谁想要占上风,让对方围着你转,谁就应当隐瞒欺骗,不暴露自己对他深切的感情。用心机、使巧计,虚伪做作。你记住了,有钱的男人和漂亮女人的婚姻从来都是一种投机事业,是一种必需小心翼翼的买卖。我只能和你说这些,再见。”说完,夏莎转身走掉了。

姚晶站在原地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她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到处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人和令她不能理喻的想法。她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她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当她迈动双脚向前走时,已经是晃晃悠悠一副醉汉的模样了。

夜色降临了,大街两边的路灯亮了起来。现代城市的路灯不像以前的那么亮,灯光都是桔黄色的柔媚的光亮。姚晶在灯光下的人行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在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许久都没有做到。于是她又命令自己不再去想她和申林之间的事情,但是还是没有成功。她不免有些烦躁,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深处强烈地渴望把自己灌醉一回。于是她走进路边的一家酒馆,随便点了两个菜,要了白酒和啤酒后便一个劲地往嘴里喝。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便伏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已经是深夜了,饭店要打烊了。服务员上前叫她没有回应,用手去推她还是没有反应。于是服务员找来老板,老板从她的兜子里翻出手机,随便拨了个号码,接电话的竟是申林。申林撂下电话后便急忙开车来到饭店把姚晶接走了。

第二天的上午十点,当姚晶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是申林时,不免有些疑惑。她不知道也想不起来她自己是如何到他这里来的。姚晶没有说什么,便起身要走,被申林拦住了。

“对不起,为了我不值得。你下次千万不要这样了,喝酒多了会伤身体,也会有危险的。”申林焦急地说道。

姚晶抬起头,看了看申林,半晌说道:“我的一切你会在意吗?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即便我们分开了,你将来的一切都和我有关系。你还不十分了解我,我是很讲究哥们义气的,你有困难我还会帮助你,你过的不开心,我也会惦记的,我说的是真话。”申林用手抓着姚晶的双肩说道,表情十分的真诚和急切。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听姚晶这样说,申林转过身去想了一下说:“姚晶,我和你说实话吧,我是喜欢你,但是你不适合做我的老婆。”

“那我就永远做你的情人好了,我不在意。你找你的老婆,今后我不会再妨碍你了,只要你不抛弃我就行。”

“你真是个孩子,那好吧,暂时先这样吧。”高尚无奈地说道。

第二十五章 佛伦启迪

夏莎和申林从云岭参加高尚和韩寒的婚礼回到了北京,平时她忙于华夏英语学校的教学,只是周末的时候和申林到别墅去。来学校学英语的孩子越来越多,夏莎又聘用几位退休的英语教师来学校讲课。她自己的课程更是安排的满满的,收入也很是可观。而且当地的区教育局很支持大学生自主创业和她的这种民办学校,并为此提供很多方便。

在事业有了眉目和进展的同时,夏莎在考虑是和申林说再见的时候了。原本她就没有和他长期的打算,现在,姚晶又来找过她。所以,夏莎准备和申林好好谈谈结束俩人之间的关系。

但是申林却不这样想,他不但要长期和夏莎维系这种关系,而且他真的准备娶夏莎做自己的老婆。他和姚晶只是玩玩,玩多久只是时间的长短,但是申林是绝不会要姚晶做自己老婆的。所以他当然不能对夏莎放手。

当夏莎正式和申林提出分手时,申林沉默了,他微笑地注视着夏莎好长时间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夏莎不解地问道。

“哈哈哈……。”申林仰面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夏莎愠色道。

“我笑你太天真了。”

“我怎么天真了?”

“夏莎你想,我当初下了那么大的气力追求你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得到你嘛。”

“是呀,你现在得到了,男人玩够了,不都会喜新厌旧的吗?”

“那是别的男人,不是我。费了那么多的周折,我现在终于得到你了,你想我能轻易放手吗?我要永远占有你,我深爱的女人是不会让任何男人再碰一下的。”

“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我卖给你了吗?我没有花你的一分钱,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对,正因为你没有花我的一分钱,我才觉得于心不忍,所以我不能放你走。”

“我的两条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就不相信,你还能把我绑在你的身上不成。”

“你肯定跑不出我的掌心。”

“申林,我今天终于看清楚你的为人了,亏你还受过高等教育,你就是一个社会人渣你知道吗?我真后悔自己的选择,我就是选择吸毒的高尚也不应该和你这个流氓在一起睡觉。但是现在晚了,我看不起我自己。可是你听好了,我肯定能离开你这个流氓加混蛋!”夏莎说完,狠狠地瞪了申林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回到家里,夏莎突然感到了以前不曾有过的孤寂和悲伤,她的眼睛渐渐地湿润了。她觉得人间好像是一个演悲剧的舞台,那么多的眼泪,那么多的痛苦,不由得夏莎感到一阵心痛。她紧紧地按住了胸膛,但是她还坐在那里思想,脸上浮现出凄凉的微笑。一种新的感情渐渐抓住了她,她不知道是快乐还是悲伤,但是夏莎清楚地知道自己又要离开北京了,又要和父母分开了。想到这,她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父母都老了,父母离不开她,她也不应当离开父母,她这个不孝的女儿让二老操碎了心。可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她自己想不明白,看来只能归咎命运的不公了。

那么离开北京,又能去哪呢?夏莎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蓦然间,她想起了多年前削发为尼而入寺庙的姑姑。姑姑没入寺庙前是某大学的外国文学系的副教授,因为和姑父离异后感情纠结不能自拔而遁入空门的。此时夏莎的心中不免多少有些向往那种远离红尘、心体两忘的遁世生活。她决定要去看望姑姑,把自己这些年来遭遇的一切和她说说,听听姑姑怎么说,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去向。

当夏莎和姑姑坐在对面谈及和姑父的过去以及现在寺庙的生活时,姑姑苦笑着说道:“天地悠悠,往事如烟,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起?人生如梦,艰难坎坷,悲欢离合,谁又说得清楚?”

姑姑告诉夏莎,她远离尘世,削发为尼入寺庙之后,便一直在峰峦中与古庵青灯为伴。随着时光的流逝,在纯净恬淡的青山绿水的陶冶中,她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佛教的“四圣谛”“十二因缘”等教义对她产生了影响,使她相信世界本是苦的,唯有潜心修行才能摆脱苦难,踏上“我佛慈悲”的极乐净土。她努力使自己做到心如古井,意无它念,平静地过着山中不记年,春花开自落的日子。

她讲着那些锥心的往事,语气是平静的,她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人是无法抗拒的,只得听天由命,顺其自然。漫长的人生之路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人活着担着多少的惊怕和沉重,只有时间的河流在不紧不慢地流淌,星月永远以同一的表情注视着人寰。转而,姑姑话锋一转谈起西方的文学话题来。

“在二十世纪的法国文坛上,加繆与萨特齐名。但是他们之间的哲学和文学观点却截然不同。萨特对社会持存在主义的观点,他认为我们的世界是一个“肮脏的世界”。而加繆则认为这是一个“荒诞的世界”,加繆在他的创作中竭力把人间世界、现实社会中的一切描写成冷漠、荒唐的事物。在他的成名作《局外人》中,小职员默而索就是一个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也是一个对世界的一切事物都毫不关心的人。在《西西弗的神话》里作者进一步使这种哲学观点系统化、理论化。希腊神话中因获天罪而被罚苦役的西西弗,每天推石头上山,继而石头又滚到山下,如此周而复始,永无止境,加繆认为这正是人类生存状态的象征。荒诞之极,毫无意义。他的早期作品,就已揭示出他对于尘世生活意识和死亡现实咬啮的痛苦和悲伤,他认定世间阳光的明媚只是转瞬即逝的刹那,人生会因为渐次失去而变得毫无意义。尤其是在人生的后半程,本质的问题不是人生是否值得活与否,而是带着生病和终将老死的那份精神折磨如何去活。这些西方文学大师在他们的作品中都以忧郁和孤寂的心情,对人生吐露出种种苦闷、哀怨和忧伤。说实在的,长期西方文学的濡染对我决定来到这里也有很大的影响,但是真正促使我决定远离尘世、皈依佛教的还是博大精深、烟波浩渺的佛教经典中关于无和空的哲学。佛家用圣哲的菩提慈悲,智者的睿智启迪和唤醒我超越世俗的功利,回归美丽的自然,走进细雨和风、阳光明媚的春天花园里。”说到这里,姑姑平静的目光向山下看去,顿了一息她接着说道:

“中国是一个功利社会,一个功利社会里必然造就不计其数的势力小人。农耕悠久历史中的一代又一代的华夏子孙们当中有许多人,他们对财富和名利充满了向往和敬佩。这些人趋炎附势、谄媚巴结有权有钱的人,即便是在今天的现代社会里仍然如此。单位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争宠得势的人际关系中燃烧自己的生命,眼看它一点点化为灰烬。大家都在按照世俗的思维习惯,扮演“正常”的角色,在人生的舞台上演下去。其实,这些人并不知道人的一生会因为渐次失去而变得毫无意义。姑姑之所以削发为尼也不完全是和你姑父之间的感情问题,更重要的是对人世的看法和生活的做法与常人不同。你的感情经历虽然比姑姑还要坎坷,但是你对生活有热情和憧憬,所以,你不能轻易决定什么事情,也不能受别人的影响而做出什么决定。”

当夏莎告别姑姑下山走出很远回头向山上看去,只见姑姑那清瘦的身影正站立在寺庙门前的台阶上冲她挥手。瞬间,夏莎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悠。她几乎有些搞不懂人世间的事情了,大学的教授削发为尼,大学毕业的学生也有了遁入空门的想法。平头百姓在喧嚣嘈杂的尘世生活中始终在到处追逐忙碌,一直保有着亢奋和热情,而一些文化学人却要避世去寻觅山林寺庙的清静。

第二十六章 再赴云岭

夏莎从姑姑那里回来,脑海里便萦绕着山上寺庙尼姑们那悠闲自如、从容舒缓的生活的淡墨画面,而姑姑那避世者温和的话语又把她的心浸透得澄清洞明,如沐浴在一片梵乐、馨香之中。夏莎早就有对现代都市文明隐逸逃避的想法,她对技术文明的进步和纯朴人性失落之二律背反有着更为深刻的洞察。夏莎知道佛家讲究酒、色、财、气四大皆空,但是佛门里荣辱皆忘,前尘往事化成一缕轻烟的日子似乎对她有着更大的诱惑。

可是,遁入佛门毕竟是件影响自己一生的大事,夏莎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准主意,更何况还有俗世的牵挂。虽然爱情对她来说早已心如死灰,但是年迈的父母总是要管的。所以,这件事情是要想上一段时间的。可是,夏莎一门心思地想要摆脱申林的纠缠。她琢磨不妨先到外地一段时间,一来躲一躲申林,二来静下心来想想下面的事情。但是外语学校又离不开她,怎么办呢?看来只好先委托学校的其他聘用老师来暂时管理了。

去外地,夏莎首先想到的是云岭。因为那里是她工作过的地方,那里有韩寒和高尚。提到高尚,在夏莎的心底隐约有了一丝懊悔。就是在大黑山车站与高尚邂逅的时候,面对高尚真诚的忏悔,是否应当给他一次机会呢?夏莎是个理智的人,她没有允许这种思绪过多的停留在自己的脑海,现实是高尚已经和韩寒幸福地结合在一起了。

做出决定后,她首先和大姨家的姐姐商量帮助照顾父母一段时间。取得对方和父母的同意后,夏莎登上了开往东北的列车。

第二天的上午,当夏莎出现在高尚和韩寒面前的时候,俩人一时竟然愣住了。片刻间韩寒便和夏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高兴和喜悦让韩寒流下了泪花。韩寒扳着夏莎的肩头,盈盈的泪眼瞪得大大的仔仔细细地看着显得有些清癯的夏莎,看完后又把夏莎搂在怀里哽咽地哭了起来。

高尚站在一旁,看到夏莎他的心情当然是高兴的。但是他很难理解韩寒对夏莎的感情如此之深。在高尚看来,他和夏莎大学四年的恋爱,参加工作后的同居和分别十年的相思都没有让他情深至此和如此冲动到这个程度。

但是,高尚不是韩寒,他永远无法理解她的内心世界和她对夏莎的认识和依恋。首先,韩寒是上海复旦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尽管她是自愿回到云岭的。但是,她与山沟里的人们大都只是停留在表面的敷衍,她不大可能与别人有过多的交流,也很难有人能够走入她的内心深处。而夏莎毕业于北京大学,她的出现让韩寒有了知音的倾述和精神的依傍。另外,夏莎人格的魅力和温婉的性情让韩寒十分的痴迷。所以,夏莎后来的离开云岭对韩寒的打击是巨大的。即便是后来和高尚的结婚也没有完全冲淡她对夏莎的思念。夏莎离开后,高尚注意到韩寒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若有所思。高尚问她怎么了,韩寒什么也不说。

也许是人生的悲欢离合经历的太多,高尚此时的情绪显得十分的平稳。他拍了拍韩寒的肩头,轻声说道:“行了,你怎么像个孩子似的。”说完向夏莎问道:

“怎么想起到这里来的呢?是来看望我们还是有什么事情呢?”

高尚的话提醒了韩寒,她手揩了一下眼泪,没有说话只是期待地看着夏莎。夏莎左手拉着韩寒的右手,她用右手将韩寒脸上的泪花抹去,转呈对高尚说:“主要是想来看看你们,其它的一两句也说不清楚。”

“那好,既然来了就不要着急回去,我们有的时间慢慢唠。韩寒,我们先把夏莎安顿一下,你看好吗?”高尚对韩寒说道。

“还安顿什么?夏姐就住咱家不就行了。”韩寒愠色的看了高尚一眼。

“不行,那样不方便,我还是住镍矿的招待所吧。”夏莎微笑地说道。看见韩寒还想说什么,夏莎用手势制止道:“就这样了,我自己去办手续。下午我要休息一下,明天有时间我们见面再唠。”

“那怎么能行呢?你这么老远来看我们,总得让我们尽一份地主之谊吧。这样,你下午先休息,晚上我们两口子在家请你吃饭,请夏小姐万勿推辞,光临赏脸。”高尚微笑着说完并转脸看了韩寒一眼。韩寒恳切地说:“夏姐,这好像没有可以商量的吧,你到这里看我们,总得到家做客呀,再说我和高尚结婚以后,你还从来没有到家里去过呀。”

“那好吧,晚上我去拜访二位,并参观你们的爱巢,好吗?”夏莎开心地笑了。

下午,镍矿技术处的同事们从韩寒那里知道了夏莎来到云岭的消息,即刻技术处的领导和同事们倾巢出动来到镍矿招待所。晚上5点钟下班后,云岭镍矿党委刘书记和王总经理来到招待所看望夏莎。采石场的二柱子和上百名工人们站在招待所门外等待见到夏技术员。因为夏莎在镍矿工作期间,她经常到基层和采石场去,夏莎的美丽温柔和和善待人给工人们留下极深的印象。所以夏莎的到来,真的几乎让半个镍矿都沸腾起来了。当夏莎在镍矿领导的陪同下走出招待所大门时,门口的人群沸腾了,欢呼声响成一片。有的工人大声喊道:“夏技术员好,欢迎夏技术员回家”。

夏莎顿时热泪盈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来云岭看望高尚和韩寒,想清静一些日子。竟然在云岭受到这样的欢迎和接待,她一时无语竟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静一静,我来说两句。”镍矿的党委刘书记对着人群举起手来向下按了按。他显得也有些激动,沉吟一下他大声说道:

“夏莎曾经是我们镍矿的员工,后来她离开了这里。在镍矿技术处工作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工作努力认真,待人真诚友善,她以自己的学识为矿山的发展做出了贡献,也以她的人格魅力感染了大家。一个北京的姑娘,一个北京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能够来到云岭这个山沟里工作,这本身说明了夏莎响应国家号召到偏远落后的基层工作的政治觉悟,我们的国家需要千千万万像夏莎这样的大学生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工作,五十年代我们镍矿就有北京来的大学生来这里工作,并且一干就是一辈子。我高兴地看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又有北京的大学生主动到云岭来,我相信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年轻有文化的大学生到这里来。夏莎这次来镍矿做客,我们欢迎和感谢她,因为云岭人永远不会忘记所有对这里有过贡献的人。”

热烈的掌声骤然响了起来,在云岭的夜空中久久回荡着。

第二十七章 留任云岭

当天晚上,在镍矿招待所的礼堂大厅,镍矿设宴摆上十桌的酒席欢迎夏莎的到来。矿上的主要领导、技术处的全体同事和采石场二柱子等当晚来到招待所门前的一百多名工人出席作陪。在酒席上王总经理表达了他希望夏莎继续回到镍矿工作的想法,他说矿上需要她,更需要更多像她这样的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学生来这里工作,即便不能在这里安家落户,干上几年也好。因为最新最先进的勘探技术表明,镍矿的开采没有面临枯竭期,相反镍的储量还有一百年的开采时间。所以,更多大学生的到来会对镍矿的生产效益、企业管理和长久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当天夜里,夏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就在这天夜里她有了新的想法,她想今后把自己的家安在云岭,把父母接过来,关停掉北京的华夏英语学校。夏莎始终认为幸福来源于简单的生活,来源于发现真实独特的自我,保持心灵的宁静。她本来就喜欢清静,厌倦大城市充满压力竞争和快节奏的生活。当然也想借此能够彻底摆脱申林的纠缠。她知道申林第一次到云岭是为她而来,但是她不相信他会为她第二次再来。因为这期间申林得到了她并占有了她,对好色的男人而言,一般来说从肉体上满足了征服欲望之后,为同一个猎物要吃苦受累地继续追求才能再次得到,会缺乏激情和动力,更没有什么新鲜感。

她为自己的想法而激动和兴奋,夜里零点,她打电话给自己在北京的父母,把自己的想法和父母说了。父亲当即明确表态可以考虑,并说人老了也喜欢清静,不愿意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呆着,云岭山里的空气好。只是不知道那里的医疗条件怎样,因为人的年龄大了,有个头疼脑热的总是要看病的。夏莎告诉父亲云岭镍矿的职工医院规模不小,有经验的老大夫很多,老年人的慢性疾病和基础性疾病看病和治疗没有任何问题。听女儿说明了情况,父亲说完全可以,还说不行可以再回北京嘛。

第二天上午,在高尚和韩寒的陪同下,夏莎来到镍矿人力资源部。部长在和王总经理通过电话后告诉夏莎,她的岗位是生产技术处,职务是副处长。

夏莎新的生活再次开始了。她愿意忘掉过去的经历和事情,仍然在渴望和憧憬美好的生活。本来技术处就是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领导和同事以及业务都比较熟悉,所以,上班之后干起活来还算得心应手。镍矿后勤处告诉夏莎说将尽快分配给夏莎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夏莎想到那时再把自己的父母接到云岭来。所以,当下她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用到了工作上。

夏莎的再次回到云岭给高尚和韩寒的心绪带来一些变化。韩寒无疑是兴奋的,这不光是因为夏莎是她的好朋友,更是她的知音和精神依傍。她甚至都没有去想夏莎和高尚过去的关系,只是沉浸在夏莎到来的快乐之中。高尚的心情则和韩寒有些不一样。因为在夏莎和申林回北京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已经逐渐淡忘了他和夏莎之间的过去。新婚的幸福也给了他无限的愉悦和陶醉。随着夏莎的到来,他和夏莎之间往事的情景也会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的眼前。高尚知道自己和夏莎已经不可能,韩寒是个好姑娘,对自己很好,自己已经和她结婚了,责任和感情都应在家庭之中。尽管高尚在大黑山车站上班,但是他和韩寒的家却安在了云岭。高尚喜欢韩寒,但是他并不爱韩寒,他爱夏莎。这种爱过去和现在都没有变化,也可能是高尚一生的挚爱。尽管他和夏莎的往事依随水月的流逝已经渐行渐远,但是每当他看见夏莎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情景便会若隐若现地浮现在高尚的眼前。高尚是一个感性的人,每当这时,痛苦和懊悔都会去拨动他内心深处一丝最隐秘最软弱的心弦。尽管高尚十分注意在韩寒面前掩饰自己的想法,但是韩寒还是在高尚的眼神和表情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一天是休息日,在韩寒的提议下,俩人去云岭游山。云岭山上有个溶洞,下面是瀑布潭。走到山脚下,便听见山上传来哗哗哗哗的声音。沿着山径而上,岩石与草丛都从湿润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十分钟过后,瀑布声音似乎分外地响了。当走到云岭潭近前时,抬起头,镶在两条湿湿的黑边儿里的,一带白而发亮的水便呈现于眼前了。那瀑布从上而冲下,仿佛已被扯成大小的几绺,不复是一幅整齐而平滑的布。岩上有许多棱角,瀑布经过时,作急剧的撞击,便飞花碎玉般乱溅着了。那飞溅的的水花,晶莹而多芒,远望去,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微雨似的纷纷落下。

俩个人站在瀑布的下方向上面望去。沉寂了一会儿,韩寒说道:“人生的所谓得与失就像这从高处落下的瀑布,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只是带给了我们痛苦或者快乐的情绪。从更高远的视野看,人的一生名利上的得失是暂时的,也是虚无的,你知道网络上有一句话叫‘神马都是浮云’。人的一生得失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平衡的,其实,按照道教的说法所谓的得失只是你的心情和对事物的看法,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得失,或者说有一得必有一失,有一失必有一得。但是人生在世,我们最付不起的是心态,是生活中某种事件对我们心态所形成的那种漫长主宰,是这种心态,改变甚至毁灭了许多人的生活。一些事业和婚姻的失败者,由于深深的挫折感,终日沉迷在酒色之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是事业和婚姻的失败者吗?”高尚转过头来去看韩寒。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事业和婚姻上的挫败和失意并没有人们想的那么重要,但是却让人付出了没有必要的过度纠结的心态。”韩寒没有看高尚,眼睛看着从高处落下的水流说道。

“那你明确告诉我,我的事业是不是挫败?我的婚姻是不是失意呢?”高尚愠色地说。

“你的事业在我看来应当是一般,因为北大毕业的高材生在大山之中的小火车站做一名铁路工人,按照世俗的标准总不能说是成功的吧。至于你的婚姻状况是否是失意,这要由你自己来判断。即便要外人去说也不应当是我,理由很简单我是你的妻子,让一个妻子去评判她的丈夫婚姻是否如意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是在鄙视和嘲笑我地位低下和人生的失败吗?我的一切都没有瞒你,是你自己愿意嫁给我的,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和我说话总是喜欢咄咄逼人,在我面前你总是在扮演一个说教者,好像我是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孩子。”高尚生气地说道。

“我根本没有你刚才说的那个意思,我这是在和你在讲道理,不是说教。儒家和道家一再劝告人们不要去计较,要把一切想开放下。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要扭转人们在某事物到来时,牵制人们的那个心态,因为这才是最昂贵又最付不起的。人生漫漫,当事情过去,当经历的已经经历,人们便会发现,我们身在其中的苦,我们所饱尝的种种滋味,正是我们曾经所付出的一种又一种心态。”韩寒说完,转而看着高尚。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的话我根本就不愿意听,我现在的心态就想回去睡觉。”说完,高尚掉头自己走去。

第二十八章 情海醋波

自从夏莎在北京的学校和她家里消失后,申林的直觉告诉他,夏莎又去了云岭。不过他没有着急采取行动,申林觉得应当思考一下自己下一步应当怎么办。确切地说,做为他喜欢的女人夏莎的身体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如果还需要她做自己老婆的话那就去云岭,不然就到此结束。申林是一个资产过亿的公司老板,他的身边并不缺乏年轻靓丽的女人,这里面有他中意后主动去追的,也有对方主动投怀送抱的,姚晶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申林始终认为玩女人和娶老婆完全不是一回事,而在他看来夏莎是最适合做他老婆的人,除了美德和美貌之外,还有床上的冷淡和羞涩也完全符合他的变态性趣。而那些脸蛋各异但同为世俗漂亮的女人们,她们在床上的放荡和激情几乎是一个玩具出来的动作和声音,申林玩够了也听腻了。申林当然清楚夏莎和高尚同居过,不过在他来说不需要贞洁,需要的是老婆。贞洁的姑娘他玩多了,有了多次体验不说,还根本没有情调和刺激。申林三十多岁了,他想成个家,需要真正的女人来当老婆,他甚至可以把全部家产交给她掌握。有一种男人是活到老玩到老,然而对申林来说,钱挣够了,女人玩够了,事业成功了,他想歇歇了。

但是不让他休息的不仅仅是暂时没有讨到自己满意的老婆和公司的业务,还有姚晶的纠缠。姚晶再次回到申林的公司,不过没有做以前的出纳员,而是当上了申林的秘书。这是姚晶自己要求的,在她想来这样能更好的掌握申林的外出行踪。让姚晶高兴的是申林最近没有和夏莎见面,当然也没有和夏莎到昌平的别墅去住。

姚晶爱申林,她不怪申林的花心和不专一,她只怪她自己不能拴住对方追逐女人时像野马奔驰一般的心。为此,她流下很多次的眼泪。

姚晶听女友说过,处在深爱自己男朋友恋爱中的女人必需具有极大的决心和毅力去争夺对方和改变自己。因此姚晶抱定决心改变角色,运用全部心思和精力改变自己,把申林从夏莎的身边夺过来。姚晶把自己想到的征服申林的办法一项项编了号,依照她认为的效用的大小把它们分类,就像为不同的商品品质分类一样。然后,她把各种方法放在天平上秤一秤,权衡它们的利害轻重。最后,姚晶认为和申林在一起的床上的疯狂和激情,化妆打扮自己,主动追求示好都不是最好的办法,而保持距离和变得温顺是最佳的选择。

姚晶为了让申林喜欢,变得温顺和矜持起来。几天下来,姚晶的表现果然让申林感到惊异。这一天,姚晶让申林签字报表后欲转身离开。

“你站住,我有话问你。”申林把圆珠笔扔在桌面上,在后面叫住姚晶。

“申总,你还有什么事吗?”

“姚晶,我发现你这几天的神态和举止和以前不太一样,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

“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申总。我只是在做我份内的工作。”

“工作是要做的,你以前也在做。我问的是最近你为什么总是冷淡和疏远我呢?”

“我没有呀?申总你多心了吧。”

“没有就好。我知道,其实公司里的人大都活的挺累的,在办公室里总是夹着尾巴做人,在我的面前伪装的像一条忠诚的走狗,其实都是野心勃勃的豺狼。以前只有见到你才能让我见到人的真实面目,希望你还是以前的你。好了,你可以走了。”这时,申林的手机响了,他向姚晶挥手示意让她出去。

出了屋,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姚晶不禁陷入沉思之中。她感到申总也活得挺累的,他没有知心的朋友,也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属下,还要为公司的运作操心和忙碌。只有见到自己才会卸下面具,说出真心的话语和释放男人的性情。而自己还要和他装假象、玩心机。想到这姚晶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她决定改变主意,又开始主动接近和关心起申林来。申林对此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他想以姚晶的年龄和阅历在自己面前毕竟是个孩子,所以,她的小心思和小伎俩尽管逃脱不了自己的目光,也不用过于计较。申林装作什么察觉也没有,每天敷衍着姚晶火炉般的爱恋和温情。但是申林知道在这一点上姚晶就不像夏莎,也许是不喜欢他的原因,夏莎对他的关心和爱慕总是若即若离,甚至是不屑一顾。男人这种动物就是下贱,你越是对他好,他越是起腻,你越是冷淡和疏远他,他越是想接近和占有你。所以,聪明的女人想得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总是采取冷热有度、远近有节的方法,往往总是奏效。此时的申林觉得应该是和姚晶好好的再谈一次的时候了,因为如果不和她说明自己真实的想法,自己有些于心不忍,更是对姚晶的不负责任。

这天晚上,申林邀请姚晶来到“汉江”酒吧。申林是这个酒吧的常客,有贵宾卡。酒吧的老板是韩国人,在北京从事餐饮已经好多年了。

酒吧的营业面积不大,也没有富丽堂皇的装修,然而却有艺术情调。没有大款用的包厢也没有为破锣嗓子准备的卡拉OK,不过倒是有个一米见方的小舞台,摆着吉他、小号。萨克斯。麦克风也在那里静静地候着。如果你不怕献丑不妨上前一试。酒吧大多时间有音乐伴奏,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地环绕着你。在营业高峰时才有职业的表演者。比方吉他弹唱,或者萨克斯独自吹奏,要不就是小号在那里低沉着诉说。节目主持人也是有的,大半是大学的学生,经常的换。主持人也是演唱者,一晚上大约唱三五支歌,在演唱中随便邀约一个同唱,把气氛弄得热烈些。

姚晶的打扮比白天在公司里简单多了,如果说上班的时候她打扮得像个白领丽人,这时却更像个学生。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把屁股包得紧紧的,让人心动。上身穿了一件印有图案的文化衫,可能是没戴胸罩的原因,胸部若隐若现的像藏了一对鸟儿。只是她的口红却没变,还是那种暗紫色,像吃了桑葚染的。

申林和姚晶找到酒吧最里面的座位坐下,服务员端上两杯红酒。许久双方都没有说话,好像俩人都在听音乐,谁也没有抬头去看对方。过了半晌,申林开口说道:“姚晶,我真的很感谢你。”

“感谢我?感谢我什么呢?”姚晶抬起头,困惑地看着申林。

“那自然是公司里你对我工作的帮助和辅佐。”

“那就不必感谢了,你是公司的老板,我是给你打工的员工,在公司里干活和工作是我份内的事情,那根本不是什么帮助和辅佐,没什么好感谢的。”姚晶冷冷地说道,她原以为申林会说出感激她对他的关心和爱恋之类的话。

“那我就感谢我们个人之间的朋友感情和友谊,这个还是有的嘛。”

“友谊?你认为我们之间除了老板和下属的关系之外就只有朋友之间的友谊吗?真是可笑,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太虚伪了吗?难道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说这个,如果是这样,对不起,我回去了。”说完,姚晶起身欲离去。

“姚晶,我必需告诉你。”申林用手抓住姚晶的胳膊,严肃地说道:“我们之间的真的不可能,我的心里只有夏莎。”

“你的心里只有夏莎,那你今天又何必找我到这里来呢?我问你,我哪里比不上她,是年龄?是容貌?还是对你的真情?要知道她根本不爱你,是你在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你知道吗?”说完,姚晶甩开申林的手,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酒吧。

此时,台上一位打扮清纯的年轻姑娘正在深情地演唱,那是一首叫《北京一夜》的歌:

不想再问你,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你能否归来么

想着你的心,想着你的脸

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多少情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多少爱

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触动了伤心的人

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地安门

不说地安门面,有位老妇人

犹在痴痴等那出行的归人......

歌声住了,酒吧里响起一阵稀疏的掌声。

第二十九章 爱起波澜

近期,夏莎的生活和工作比较开心,完全不是在北京办学校时生活的感受。她仿佛又找回了生活的热情和希望,回到了她大学时期那样微笑待人、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夏莎努力地工作,和同事们相处的快乐而融合。

与此同时,高尚的心情像香烟成分一样复杂的难以分析。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已经和韩寒结婚了,就应当承担起对婚姻的责任。尽管他不爱韩寒,原因不是韩寒不可爱,而是高尚最爱夏莎,或者说在高尚看来男人一生只能爱一个女人。他对自己和夏莎那段真挚的爱情,因自己不负责任地吸毒和出走而结束深感懊悔和自责。事实上,高尚始终没有能从那段感情之中走出来,也许他一生也无法从他和夏莎的过往当中走出来。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和韩寒的结合是错误的。夏莎回到云岭掀开或者说加重了他对往事的回忆和自责,高尚不愿意理智地分析这件事情的可否,而是喜欢沉浸在和夏莎延续过去爱情生活的梦幻遐想之中。韩寒的指责和说教让他感到厌烦,也更加让他觉得夏莎的可爱。但是,现实是他无法和夏莎再续前缘,也无法决断和韩寒结束婚姻关系,这使得高尚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尽管他在韩寒面前极力掩饰,但是这种掩饰越来越显得苍白和无力。看到高尚的表现,韩寒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她和高尚的婚姻不会持续太久了,想到这她的心有些酸酸的,多少有些后悔当初嫁给高尚的做法,并为自己当初不够谨慎而自责。她思前想后,决定和夏莎谈一谈。

刚一见到夏莎,韩寒便扑到对方的怀里,随即泪水夺眶而出。“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告诉我。”夏莎推开韩寒的身子,焦急地问道。从世俗的一般角度看,她们的关系应当很微妙,但是夏莎和韩寒却相处的像亲姐妹一样。

“高尚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你,只从你这次回来后,他就对我越来越冷淡了,”韩寒泪水盈盈地说。

“怎么会是这样呢?”韩寒的话让夏莎感到很困惑。当夏莎听完韩寒的讲述之后,她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也许我不该再次回到云岭,我没有考虑到你们的婚姻会因为我的回来而出现问题,我以为你们很恩爱,我和高尚的事情已经彻底结束了,他也早把我淡忘了。没有想到高尚还没有从过去走出来。韩寒你不要急,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影响了你们的婚姻,我会考虑再次离开。”夏莎平静地说道。

“那怎么可以呢,你已经是技术处的处长了,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不然,你们就和好吧,我退出。”

“不准胡说,婚姻岂能是儿戏呢?”夏莎愠色道。思忖一下,夏莎转而对韩寒说:“我马上找高尚谈话,让他别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时值九月,但夏意正浓,天气反常地暖和,树上也见不到一片黄叶,葱茏茂密的树枝之间,也许个别地方略见疏落,也许这儿或那儿有一片叶子颜色稍淡,但它并不起眼,不去仔细寻找便难以发现。农民在地里用铁锹挖土豆,地里新翻的潮湿土块,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秋的气息,这也是翻耕了的土地、土豆和庄稼成熟吹来的芳香。

夏莎和高尚在矿区和农地交界的地方散步,这里有一条小溪,小溪旁生长着一些排列不规则的杨柳,柳树的枝条在初秋微风的吹拂下婆娑舞动着,柳树的下面,倒映着蔚蓝天空的澄净如镜的溪流在缓缓地流动。夏莎委婉地说出他对韩寒的态度有问题。没有一点质问的口吻,但是却得到高尚激烈的顶撞。

“我对她怎么不好了,你说说看,怎么算是对她好呢?难道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得像哄孩子一样的宠着她不成?她一天到晚成天的给我讲大道理。你知道我是怎么忍受的吗?她又怎么知道我的心里放不下你呢?我这样说了吗?”说完,高尚生气地转过身去。

“没有就好,我就是问问而已,也许韩寒多心了。也许我这次就不该再回来。”夏莎低头自语道。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高尚不假思索地回头说道,刚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妥,赶紧补充说:“我的意思是说放着北京大城市你不呆,又跑到这大山之中的镍矿来工作有什么意思呢?”

夏莎想把申林对自己无赖纠缠的过程告诉高尚,可是转念一想她和申林同居的事情又让她张不开口。于是她说道:“我以为你和韩寒过的很幸福,并没有想到我的再次到来会影响你和韩寒的关系。要知道这一点,我是不会再来这里的。其实,这次来只是想看看你和韩寒,还有这里的领导和同事们,毕竟当初相处的很好。可是你也看到了,镍矿领导的挽留和大家的热情才让我临时改变注意决定留下来的。”

“你来看我们让我感动,你去留是你自己的主意和权利,你留下来至少在我这里没有影响我对韩寒的感情。你我曾有过一段恋情,但是现在已经结束了。韩寒对你说的因为你再次到来而影响了我对她的感情,这是不存在的事情,这只是韩寒作为女人的主观臆断。”尽管高尚说的是违心话,但在夏莎看来却很真诚。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即能看到你们夫妻恩爱,又能使得我继续留下来工作,这是我最希望的结果。我也会和韩寒说说,让她别过于挑剔。”夏莎说的是心里话。

第二天,夏莎把和高尚谈话的内容告诉了韩寒,出乎夏莎意料的是韩寒的反应却很平静。

“他说的不是心里话,无所谓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人的感情是不能强迫的,你不能强制别人去爱你,就像不能强迫自己去爱别人一样的。”说完,韩寒仰起头向别处看去。

“可是高尚既然和你结了婚,他就要担当起责任来呀。”

“责任?责任和感情常常是矛盾的。他当初和你相爱的时候去吸毒对你负责任了吗?”韩寒看着夏莎说道。

“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情,更不能在高尚面前说呀。”夏莎嘱咐道。

“我知道,我是不会在他面前说起这件事情的。”说完,韩寒便和夏莎告辞回去了。望着韩寒走去的背影,夏莎的心有些揪得发紧,不知为什么突然冒出一种对生活近乎绝望的感觉。

韩寒有美丽姑娘的温柔与娴雅,但是她不能忍受自己所爱的人对她的背叛和薄情。此时的韩寒有了放弃这段起初融洽而后来冷落的感情的念头。现在她终于懂得了,生活的梦想和生活本身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而高尚对她的没有激情和敷衍是一个妻子不能加以原谅的。她认为爱情的美好应当是婚姻固有的东西,而不是按照一个人对事物的主观看法所应该有的东西。韩寒向往知识的生活和内心的生活,尽管她喜欢哲思和谈论道理层面的东西,但是在生活中她还是属于率性简单和开朗外向型的人。但是无疑韩寒是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人,她生来还是喜欢沉思的,有时是忧郁和内敛的。韩寒始终幼稚地认为,就像恶徒必须把全部奸恶萃于一身,而正人君子则必须把全部美德萃于一身。然而,高尚的做法把韩寒像花朵上露珠一样的想法全部抖掉后,挥手之间便让她的美好愿望滑向遥远的闪耀群星的天际。

第三十章 甘肃之行

韩寒决定和高尚好好谈谈,如果谈不拢就准备离婚,之后带着父母离开云岭。但是在韩寒意料之中的是高尚的观点依然和她尖锐对立,出乎韩寒意料之外的是当她说出离婚的想法时立即遭到高尚的断然拒绝。这让韩寒知道了高尚对她的冷淡和不耐烦并不是有了想和夏莎重续前缘的想法。高尚对她说他们之间没有原则问题,没有到必须离婚的地步。只是相互间对生活的看法不同和他们需要一个性格彼此磨合的过程。

听高尚这样说,韩寒的心里宽慰了许多。她暂时放弃了和高尚分手和离开云岭的想法。其实,在韩寒的内心深处,她还是很喜欢高尚的。每当夜里俩人在床上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都是带着企慕和爱情看着他,韩寒陶醉在他的迷人的呼吸里面,每每接触到他的身体就抑制不住地颤抖。她曾经为尝试爱情的甜蜜而幸福和狂喜,也体会到了高尚对她冷淡和烦躁的情绪给她带来的痛苦和失望。

然而,就在高尚和韩寒关系稍为稳定下来的时刻,夏莎却找来高尚和韩寒明确说明自己还要再次离开云岭,并说以后不准备再来这里了。听说夏莎还要准备离开,高尚的情绪顿时表现的十分激动,他不停地来回走动,一边走动一边大声嚷道:

“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我和韩寒闹别扭了吗?我们现在的感情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你还走什么呢?”说到这,高尚转而对韩寒嚷道:“你赶紧对夏莎说,她来这里后我没有对你疏远和冷淡,没有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感情。你快说呀!要不是你乱说,她怎么会要再离开呢?”

“这怎么能怪我呢?还不是你的表现引起的。不然我也不会和夏姐乱说的。”此时韩寒的表情和语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怪我?结婚以后你什么事情没怪过我?我做什么都不对,我说什么你都反驳。夏莎这次没来之前你就怪我,她来了之后你就更怪我。我说啥做啥你都和夏莎来这里联系上,你说,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呢?”高尚质问韩寒道。

“那我现在要和你离婚你为什么不同意呢?既然合不来,那就干脆离了算了!”韩寒稍稍似怒地说。。

“够了,你们究竟有完没完?要离就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等我离开云岭后再离也不迟!”夏莎愤怒地大声说道,说完,转身愤而离去。

几乎是同时,高尚和韩寒冲向前去拽住了夏莎,他们恳求夏莎不要离开。但是夏莎没有理睬,甩掉他们的手后果决的离去。

夏莎直接来到王总经理办公室,还没等她开口,王总便说道:“夏莎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

“王总,你找我什么事情呢?”

“来,咱们坐下谈。”王总伸手向夏莎示意让她坐下。

“哦,是这样。你知道甘肃金川集团公司是世界知名、中国最大的镍钴和珀族贵金属生产企业之一,镍钴和珀族贵金属产量占全国90%以上。是我们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他们在企业管理和安全生产方面有着相当完善的制度和水平。咱们云岭镍矿现在面临第二次腾飞和发展。所以,经理办公会决定让你去学习一个月,把他们生产和管理方面的先进经验带回来。你准备一下明天出发,有什么困难没有呀?”王总微笑地问道。

夏莎原本要提辞职的事情,王总的安排让她一时有些犹豫。转念一想,眼下暂不提出辞职的事情也好,先离开云岭一段时间再说。于是,夏莎爽快地答应道:“没有困难,我明天就出发。”

由长春开往北京的动车在铁路线上飞速行驶,靠车窗而坐的夏莎望着车窗外的景色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了第一次来云岭坐火车时的情景,二柱子、大嫂和那位老师傅,他们的一张张面孔此时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让她的心温暖而亲切。想着想着夏莎不由得笑了,这是一些多么勤劳、质朴和善良的人们呀,他们之间心无芥蒂、乐于互助,他们的生活尽管有些艰辛甚至有些贫困,但是他们活得简单快乐,对生活没有过多的欲望,很容易得到满足。想到初次和他们相见到现在一晃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接下来两年多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便一幕幕在夏莎的脑海里闪过。顿时,她的笑容凝固了,迷茫的眼神投向车窗外。

无疑,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后和高尚在北京的同居生活是夏莎到目前为止最为美好和快乐的日子。应当说高尚吸毒是他们俩个人的人生的拐点。如果高尚不吸毒,高尚和她今天的生活都完全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也许,他们还在北京的某一家公司当白领,早已结婚成家而且有了可爱的孩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正因为高尚的不负责任和不珍惜感情,以至于她的生活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想到这,夏莎的内心充满了对高尚的怨怼。蓦然,一个念头在夏莎脑海里冒了出来,她在想如果发现高尚吸毒后自己立即和他分手,重新开始在北京的工作和生活,重新在北京寻找男朋友也许就对了。想到这,她的心里不免有些懊悔和伤感。不由得夏莎想起了古希腊哲人赫拉克利特的“一个人的性格就是他的命运”的话,这句话包含两层意思:一、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性格是与生俱来伴随终生的,永远不可摆脱,如同不可摆脱命运一样;二、性格决定了一个人在此生此世的命运。夏莎和一般人不一样,普通人注重现实和世俗的物质生活,她在生活中则经常沉醉于感情和精神的世界里,这一点她和高尚有些一样。所以高尚的爱情曾给予她幸福和快乐,高尚的吸毒和离去也给她留下精神上的重创,在她的心灵留下经久不散的阴影。夏莎很难忘记过去,也很难重新开始,尽管她曾无数次理智地告诫自己应当如何去做。

夏莎想到,一个人应该认清自己的天性,过最适合于他(她)天性的生活,对他(她)而言这就是最好的生活。而认识你自己,就是要认识附着在你胎记上的性格,一旦认识了,过去的一切就都有了解释,未来的一切就都有了方向。一个人一旦认清了自己的天性,就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生活最适合自己了。这就如同神灵守护一样,永远不会在喧闹的人世间迷失方向。

列车行驶在一条宽阔的大江的铁桥上,夏莎暂时停止思考从车窗往下望去,江面上有一艘船在缓缓前进。她看着江面上这艘陈旧和简陋的铁船,蓦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人的生活和心情能否像大海上随风而行的帆船一样自在呢?既然人的性格是天生的,那我们何必要苦苦挣扎地改变自己呢?即便是改变自己是要恢复内心的平静,这本身的过程就是一种挣扎,如果我们不去强迫自己心灵去做任何努力和改变,是否就能让自己的心情平和乃至于快乐呢?而心情的平和快乐是高于任何世俗世界里所有物质生活享受的。想到这,夏莎顿时兴奋地站了起来,她为自己的思考结论欣喜不已。在邻座乘车人有些惊诧的目光下,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又坐了下来。然而,随着列车的行进,她的思索也始终没有停止下来。

第三十一章 风光金昌

金川集团公司地处祖国西部、河西走廊东段的甘肃省的金昌。镍都金昌是一座戈壁荒漠上崛起的新城,年轻的金昌依托祖国镍钴工业基地,发展循环经济,推动城乡一体化,经济和社会各项事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以前的金昌镍都,它就像一位避世的神仙,一直深藏在祖国西部河西走廊的戈壁荒漠里中,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不肯现身。即如现在,互联网已经把全世界都捆绑在一条通衢大道上了,金昌镍都却还是执拗地在北京到甘肃的道路上设置了长长短短、大大小小无数个隧道。一路的悬崖、峭壁、森林、溶洞、大江、峡谷,醉人的景观使得夏莎暂时忘却了烦恼。那车窗外的蓝天白云、阳光纱雾、密林深树、苍翠山峦、倒挂悬崖、奇耸峭壁、飞流瀑布、淙淙小溪、茵茵绿草、摇曳鲜花、清凉竹语的大千世界让夏莎心动不已。她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也从来没有到甘肃去过,更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绮丽的自然风景。

到达目的地,来接她的是金川集团公司年轻的办公室主任许久,寒暄过后他领着夏莎参观了一下当地的县城。金昌县城不大,一条清澈的江水环城而绕,把大玻璃幕墙的楼厦、货品鲜亮的大商城小商场、市民休憩的街心花园、人声鼎沸的街道、正放映着国际大片的电影院等等象征着现代文明的城区围在里面;又把荒漠之中的块块菜田、幢幢农舍、株株绿树等代表农业文明的郊区,展现在眼际线之内。

看到眼前的一切,夏莎赞叹道:“没有想到今天甘肃的发展这么快,建设的这么好呀!”

许久微笑地说:“是呀,就连我们当地人都觉得像是在梦境中,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尤其是最近三五年,我们金昌县城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已经由过去的贫穷落后变为现在的富裕发达。尤其是闻名遐迩的金川集团公司就在金昌,使得这里的工业发展带动了农业经济繁荣的速度。就拿金昌县城来说,那是一年就有一个大变化呀。”许久的言语表情中流露出无限的骄傲和自豪。

“你好像不是当地人吧?”夏莎注意到许久的长相和口音和大街上的行人不大一样。

“哦,我是四川成都人,大学毕业后来到这里工作的。”

“来这里几年了?”

“时间不长,才三年。”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夏莎的脑海里浮现出云岭镍矿张处长在饭店和她说童年时他到粮店买包米面的情形,想到这夏莎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么?”许久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哦对了,我们怎么去镍矿呢?”夏莎急忙收敛住了笑容。

“前面就是单位派来接你的车。”

从甘肃省城到金昌镍都的山路上,双排座的中型卡车在盘山公路上蜿蜒而行。刚上路不远,前面就是一座大桥。这座大桥在两山之间,是一座高度在三百米以上,桥面跨度500米以上的桥梁,它飞架在万丈虚空中,在桥上扶着栏杆往下俯瞰,都会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一路上,夏莎眼睛所观之物,许久所指之向,到处呈现出沙漠的气质氤氲的大美景象,铺展成了一幅丰富多彩的画面。甘肃的风光好像为了迎接北方来的姑娘,特意在天空上涂画出彩虹的衣衫和白云的长裙。从公路向下看去,漏斗、洼地、谷地、槽谷等奇景,真的是让人恍如置身于缥缈的仙境之中。

“这荒漠是活的,荒漠里的石头也是有生命力的。”夏莎感慨地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呢?”许久不解地侧身问道。

“因为石头上面长着陀草,石头上长树、石缝中盘根、石心里结果都在顽强地体现着它们彼此的生命,而且石头还是有灵性的。石头的灵性在于石头的纹身或者叫刺青,那完全是按人的想法镂刻上去的。有深有浅,有热烈的红色,像在流血,也有沉郁的黑色,蓄满哀伤。读懂了这些石头,就能读懂了荒漠和生命之间的关系。”夏莎目视前方,缓慢平和地说道。

“你的感悟让我听起来很新颖,也许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尤其你的经历或许和这里有着某种联系。”许久探询地说。

夏莎没有置辩地笑了笑,说:“也许我的话说多了”。

“不,我真的喜欢听你讲话。”许久急忙作态地回答。

“谈到我和山的联系都没有什么,说到我对山的感受倒是有一些,就像舒婷的《致橡树》那首诗里写的: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融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听夏莎念完诗,许久没有再说什么,他似乎捕捉到她对山的感受和诗歌以外的思想情感。他向车窗外望去,不远处的山脉被云朵包围着,朦胧的让人看不清楚山巅的轮廓。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金川集团公司。蒋副经理在办公室热情地接见了夏莎,寒暄过后便指示许久全程负责夏莎在镍矿期间学习考察的一切活动和安排,许久暂时完全脱身,他的工作交给办公室的副主任。看见领导忙于接电话,夏莎便起身告辞了。

第二天,夏莎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她按照早已做好的考察项目逐一和许久商榷并编排好日程,从生产流程到安全生产及科学管理共有二十多条。对于夏莎提出的诸多想要学习和了解的东西,许久都给予了全力的支持和配合。

每天,俩人早上在食堂吃早餐时见面,一直到晚上食堂吃完晚饭分手。他们天天在一起到车间和矿采掘区,走有关科室了解情况和查阅资料。俩人之间谈话聊天融洽,工作配合默契。渐渐的,夏莎和许久的话题多了起来,他们从镍矿工作谈到人生理想和社会价值以及各自的感情经历。许久对比自己大五岁的夏莎印象极佳,逐渐产生爱慕之心。在学习和考察快结束的时候,夏莎从许久的眼神里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于是她决定好好和他谈一次,打消许久不切实际的想法。

第三十二章 情深意切

从大学期间到云岭镍矿再到金昌镍都,为什么夏莎所到之处都有异性的追求者呢?应当说,在生活中夏莎的美貌并不罕见,但是夏莎温柔的性情和谦逊的品德却是这个世界美丽的女人所稀缺的,在这一点上她有点像朝鲜女人那样的温顺知礼和勤劳善良。对于许多男人来说在内心深处都有这样的情结,就是希望自己的老婆能像朝鲜女人那样柔美和能干,而在我们生活的周围,每一个人都能看得见嗲声嗲气、忸怩作态和轻浮蛮横的漂亮女人。毫无疑问,夏莎是非常漂亮的女人,但是夏莎聪慧文静,善解人意。她从不伤害别人,对别人的愿望和要求总是尽最大的努力去满足,即便是自己不喜欢和不情愿的人和事。她就像是五彩缤纷、争芳斗艳的女色花园里凸显出一株白净纯洁和不事张扬的花朵,吸引住男人们的脚步和眼球,让他们感到新奇喜爱和流连忘返。换句话说,如果夏莎脸蛋不美或者性情不柔和都不会有这种效果,也许她今天的生活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夏莎是无罪的,她的相貌和性情都不能怪罪于她。如果非要找出怪罪的对象,只能说我们的社会这样的女人太少。所以,高尚、申林和许久的眼光是深邃的,他们对夏莎的爱慕是情有可原和无罪的,只不过在他们和夏莎交往的过程中,他们各自使用的方式和方法有不适应夏莎的喜好和价值观的地方而已。其实,他们各自所作所为都不能说有对错,只是每个人的人生观不同,做人处事的判断、取向和思维方式不同。

晚秋时节的金昌镍都,朔风乍起。举目仰望,枫树露出枯瘦的枝头,遍地叶子如彩锦。树梢上还剩下被北风留下的稀疏的树叶,在朝阳里闪光。银杏树昨天还是一片金色的云,今晨却骨瘦形销了,那残叶好像晚春的黄碟,这里那里点缀着。这个时节的白昼是静谧的,清晨的霜,傍晚的风,都使人感到寒冷。然而在白天,天空高爽,阳光清澄。蓝天下偶尔有一群鸟雀啄含残留的果实在低空中盘旋、分散聚合后扑哧哧地向远方飞去。

这是个星期日。夏莎主动约许久到外面散步。看着眼前萧瑟的秋景,夏莎不由得感叹道:“人的生命中绝大部分的所思所遇不过像鸟儿一样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全然不留一丝痕迹。我记得书中一位传道者这样说:虚空的虚空,凡是都是虚空。我想对任何人而言,人的一生都会经历和邂逅很多人和事,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念起念息,缘起缘灭,应制应景,事了心了,过后便不应再挂怀。因为一切都会过去,生命就是残留的记忆,经历的一切都会不留痕迹。”

“你说的不完全对,你刚才说的应当是对一般的人事而言,比如坐车和逛商场等。对于每一个人来说,一生当中真挚的友情和情感都不可能也不应该应制应景,事了心了的。另外,人活着就应当准确捕捉自己生命的状态和体验,注意生命的行为和现象,做不求理智和完美的有限理性人。人经历的一切当然不会留下痕迹,人到老年就只有回忆。所以,我们年轻的时候就更要享受生活和体验爱情。”许久停下脚步看着夏莎,意味深长地说道

听许久这样说,夏莎不由得转身认真地打量起对方来。

眼前的男人中等身材,体态匀称。浓密的黑发在前额有几绺自然发卷,肤色有些黝黑,眼眶略微凹陷,脸的颧骨稍高,略厚的嘴唇笑的时候有些棱角,显得人很刚毅果决。此时许久并没有去看夏莎,而是转头身体挺直地向远去看去。

“也许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是……,”

“你不要再说了,夏莎你听我说。我喜欢你,确切地说我十分地爱你。我知道你现在也是单身,你能接受我的求爱吗?你就要离开这里了,我本来还有些犹豫,思来想去,我觉得不能失去你我之间美好爱情的机缘。所以我现在鼓足勇气说出我的爱意,为的就是以后我不会后悔,不会因为自己的懦弱无法原谅自己。”许久突然转过头来打断夏莎的话说道。

夏莎惊骇地看着许久,她完全没有想到许久会这么突然地说出他的想法。因为在接触一个月的时间里,对方完全是一个腼腆内向的男孩。

“你不应该说出来,这样我们以后就没法做朋友了。”夏莎嗫嚅地低头说道。

“要么是恋人,要么就是陌生人,我不要你做我的朋友。”许久步步紧逼地说着。

“你并不了解我。”夏莎抬起头说道。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情经历,自己不一定都要说出来,别人也不一定都要去了解。重要的是我了解我自己的心情和感情,那就是我喜欢你,我在爱着你,只要你也爱我就足够了。”许久焦急地一口气说完。

“我们的年龄相差很大,我们工作的地方又相隔这么远。”夏莎在找理由拒绝。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不在乎年龄的差距,我还可以到东北去工作,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许久在逐一驳斥夏莎的话。

“你现在太冲动了,即便我答应了你,你以后也会后悔的。我不能接受你的不成熟的想法,我认为我们之间不合适做恋人,只能做同事和普通朋友。”夏莎断然说道。

“那好吧,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更何况是感情的事情。这样吧,我会仍然保留对你的爱慕,我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谈上恋爱。如果你回去后改变了想法,请随时告诉我。”许久无奈地说道。

第三十三章 面临抉择

金昌地区初冬的早上,夏莎起床后穿着睡衣来到窗前。她慵懒地拉开宾馆房间的窗帘,顿时外面的阳光便温暖地照射进来。夏莎揉揉惺忪的睡眼,两只胳膊向上伸了个懒腰,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向楼下望去。楼下就是金川集团公司的工厂大门。正是早上班的时间,开轿车的和骑自行车上班的职工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身着各色衣服的女工点缀其中,人流在轿车的喇叭声和人们说笑声的伴随下慢慢地涌进厂区。

夏莎看了一会便感觉有些累了,她便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椅子上的旅行包,蓦然间,夏莎怔怔地站在了那里,若有所思的目光久久没有动。时间过的真快呀,一个月的金昌集团公司学习和考察的日子很快过去了。现在就要离开了,多少有些难舍难离的感觉。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夏莎初步了解了当地镍矿管理和生产方面的一系列先进的经验和方法。在她准备满载而归离开之前,金昌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和她谈话,婉转地提出想聘请夏莎留在这里的想法。因为在这一个月时间的接触过程中,夏莎的人品和能力让镍矿的领导有一种人才难舍的感觉。对此,夏莎没有立即回绝,她答应考虑一下,并推迟了回云岭的时间。

洗漱之后,夏莎下楼去宾馆餐厅吃点早餐,之后便来到宾馆不远处的树林里散步。

蓝天上弥漫着轻柔的白云,一阵清风掠过,树林中便会喧嚣一小会儿,紧接着半黄半绿的树叶便纷纷落下来,这种树林的喧嚣和落叶清楚地告诉人们现在是什么季节了。树林里有石头铺就的小路,两旁有几个长椅。这时候的树林里只有夏莎一个人,但她不会因此害怕,因为树林的面积不大,在树林的里面可以清楚地看见宾馆的窗户和镍矿大门的警卫。

一个人,夏莎真切地感受到一个人独处的美妙,此时是她内心最丰富的时刻。周围只有微风过后树木的婆娑舞动时和枝叶在地上被吹起时沙沙的声响。夏莎此时柔软的心底,有着轻微而敏感的触觉,为无数细致入微的情节捕获。某年某日某一片断的自己,记忆的堆积。情感的散发。平日积累的浮躁,在这样安静清爽的梳理下,渐渐的沉淀下去,慢慢地夏莎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本来夏莎这次离开北京再去云岭的目的是要暂时摆脱申林的纠缠,在云岭镍业领导和职工的热情邀请下才产生继续留在云岭工作的想法。可是当夏莎知道高尚和韩寒的感情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产生了裂痕,她便觉得自己继续留在云岭好像不太妥当,可是再回北京又顾虑申林的纠缠。

现在金昌镍业领导有意聘任自己,也许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是面对这里许久的追求怎么办呢?此时的夏莎在认真地思索着,她在想即便自己不能接受他的爱慕,只要和对方说清楚就行,因为许久和申林应该完全不是一类人。思前想后,夏莎做出最终决定,她准备下一步留在金昌集团公司工作。想到这,夏莎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这里,看见前面不远处许久站在那里。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找我有事吗?”夏莎来到许久的跟前,她柔声地问道。

“已经来半天了,我看见你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便站在这里等你。”许久微笑地说道。

夏莎瞥了许久一眼,瞬间笑容便出现在她的脸上。夏莎说:“你目光敏锐,心思细腻,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不错,我是在思考问题,并且已经有了思考的结论。”

“是什么问题,又是什么结论,可以和我说说吗?”许久认真地问道。

“我准备留在金川集团工作和生活。”略一沉吟,夏莎转而抬头注视着许久的目光说道。

许久什么也没有说,他转过身去仰起了头。夏莎不解地走到许久的前面去看他的表情,许久的举动让她困惑不解,因为在她想来对方听到这个消息应当感到高兴才对。

许久的眼眶是红润潮湿的,他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夏莎。

“真的决定了?”许久问询的口气里掺杂着些许的怀疑。

“真的决定了,而且不会改变。”夏莎泪花盈盈的目光也在看着许久。许久猛然抓住夏莎的手,说:“谢谢你,夏莎!真的要谢谢你!”

看着激动不已的许久,夏莎猛然像想起了什么,甩掉对方的手说:“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说想留在这里工作,可不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我并没有接受你做我男朋友的意思。”

“我知道的,夏莎你不用急。我高兴和激动的是你终于愿意留在这里工作了,这样我就会天天看见你,并能和你继续在一起共事。至于别的,以后再说。”

于是,夏莎和许久一起来到了金川集团公司总经理的办公室。夏莎告诉总经理说自己同意留在金昌镍业工作,但是她要先回云岭一趟,把辞职手续办了之后再回来。金川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听后欣然同意,希望夏莎办完事情后尽快返回。夏莎准备回去把自己的想法和云岭镍矿的王总讲清楚,虽然这样做有些辜负云岭领导的一片诚心,但是在高尚和韩寒的婚姻出现危机的面前,夏莎觉得自己没有选择,再说跳槽也是现代社会大学生找工作的普遍现象。

分别时刻,夏莎坐上中型卡车。许久突然上前抓住车窗说:“夏莎,你不走行不行?打招呼和办手续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在这里干上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许久此时的神情和语气有些惶恐和焦急。

“那怎么行呢?我总是要把这次学习和考察的内容和情况回去和云岭的领导汇报才行呀,再说不辞而别的做法也不妥当呀。你别急,我既然说要留在这里工作,我就会回来的。”夏莎柔声说道。

听夏莎这样说,许久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只是紧紧地抓住夏莎的手好久才松开。卡车启动了,在车后的灰尘中,许久站在那里不停地挥手,渐渐的卡车消失在山峦的拐弯处。

第三十四章 紧追不舍

当夏莎回到云岭出现在镍矿办公大楼前的时候,她看见大楼前广场上站着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申林。夏莎迟疑了一下,缓步来到他的面前,对方仍然是一副狡黠的玩世不恭的表情。

“你来这里干什么?”夏莎冷冷地问道。

“我说过,你永远跑不出我的手心。”

“为什么?我卖给你了?”

“你是我的妻子。你不辞而别我不怪你,可是我必须要找到你,这是丈夫的职责。”

“呸,我和你是同居关系,我们并没有登记结婚。”

“那只是个形式,同居了就是夫妻了。”

“同居就是夫妻?那你的妻子该有多少?起码姚晶也算是一个!不是吗?”

“我和姚晶上过床不假,但那不能叫同居,只是男人生理需要时拿来发泄一下。而你则不同,我是真心爱你才和你做爱的。”

“呸!”夏莎将一口痰吐到了申林的脸上。她愤恨地说:“你真让我恶心,你这种到处发情的牲口还配谈什么真心和真爱,简直是滑稽和可笑!”

“你说什么和怎么对待我无所谓,我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把你带回北京去。”

“你做梦!”

“很多事实证明,我是一个能够把梦境变成现实的人。”

“申林,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你说吧。”

“我和你有仇吗?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因为我爱你,我喜欢你。”

“可问题是我不喜欢你呀!我已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呀,你总不能强迫我去和一个我不爱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吧。你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看在同学的份上,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夏莎,你不要这样,看见你痛苦我的心情也不好受。但是你是知道的,为了你我付出很多,尽管这种付出不是金钱和财物,但是这种时间和感情的付出也是需要回报的。”

“我给你回报了,正是看到你对我的执着追求,我才把我的身体交给了你,你还要怎么样呢?”

“我要你的一生和全部,我要给你一生的幸福和全部的财产,这是许多女人想要都得不到的。夏莎你别傻了,我除了在女人上花心和好色之外,还有哪点不好?这是有钱男人的通病。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答应和我结婚,我不会再碰任何一个女人,你相信我一回,好不好呢?我求求你夏莎。”

“你住口,我不想听!申林你记住我下面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夏莎说完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回身说道:“永远不会!”

“夏莎你也记住,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从这里把你带回北京。你必须跟我走,你没有别的选择!”申林在夏莎的后面喊道。

听到申林在后面这样说,夏莎再次停下脚步,十分缓慢地回过身来,用一种很异样的目光看着申林,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申林不敢去直视夏莎的目光,转身径自离去。

其实在生活中,每一个人都有双重性,甚至三重性,在特定的情况下,丑陋的东西会自然流露出来。申林显然是具有双重性格的人,在他看来,男人一辈子怎么可能只喜欢一个女人,恪守婚姻那是生物意义上的男人,一夫一妻是社会的需要,不是人的需要。这是他对婚姻以外不严肃的一面,但是他对和自己牵手走入婚姻殿堂的女人却要求极其严格和挑剔,希冀漂亮和品德都要兼而有之。如果出现了这种女人,他不会满足于占有,更不会像大多数男人没有得到之前极尽讨好哄骗之手段,到手之后想尽一切办法溜之大吉。这样智慧而偏执的男人在生活当中不多见,或许这种做法对事业和婚姻有引擎和助推器的作用,但是有的时候也会将自己带向死胡同。对此申林的说法是,当一口井挖不出水的时候,也许别人会选择放弃,可是他会一直挖下去,直至挖出水为止。这种思维和操作的确在事业上让他受益匪浅,但是在夏莎的事情上他的固执和不知趣会让申林撞得头破血流。他应当选择转身和转变,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如果古往今来没有这样的事例,就不会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说法了。这种人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他们不懂得此一事、彼一事,各种道理适合不同的事情和情况这一安身立命之真谛。申林在想,夏莎不愿意回北京和他一起,主要是因为她在云岭镍矿工作和人脉都很好,如果想办法在云岭把夏莎的名誉搞臭,也许会逼得她无路可走,只得乖乖地和他回北京去。应当说以申林的智商和他对夏莎的了解实在是不应该想出这愚蠢的一步,但是当事者迷的他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头脑已经不够理智和清醒了。申林焦躁地逢人便讲夏莎是他的未婚妻子的话,并说他们早已同居在一起了,这次他来这里就是接她回北京的。

当申林和韩寒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立即遭到她的迎头痛斥。韩寒说:“你不要胡说八道了,夏莎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她不是那样的人,夏莎不喜欢你,就不会和你在一起,更不会和你同居。你在这里这样到处侮辱她的人格和声誉实在是不讲道德,也会毁了她的前途和生活。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并立即为夏莎恢复名誉和她当面道歉。”

“你算她什么人?你不相信就拉倒,就当我和你什么也没有说,你凭什么让我给她恢复名誉和她道歉,更何况我说的都是事实。”申林恼羞成怒地大声冲韩寒嚷道,说完转身就走。

“你这样干一定会后悔的!”韩寒在后面喊道,对此,申林头都不回地越走越远了。

第三十五章 旧情难忘

夏莎很快从韩寒那里得知申林在云岭镍矿到处和别人讲的一些话,申林说他和夏莎在北京同居了,他们之间不是情人而是夫妻关系,目前就差领一张结婚证了。

当高尚听到这些话,并知道夏莎考察回来,她还准备离开云岭到甘肃工作的时候,顿时他的心情复杂起来。当他看到夏莎忧郁的表情时,高尚的心里不禁恍若游丝的一颤,不由的凄楚感伤的思绪像波涛一样滚滚而至。回首芳华岁月时他们共同生活的片段,高尚的内心掀起了阵阵的波澜。

其实有的时候,人心是需要一点脆弱的。现代城市里到处是钢筋水泥的建筑和带着假面具的男人和化了妆的女人,人心都磨出了厚厚的老茧。没有泥土的地方,雨水自然无法渗透,也就无法滋润出一片青草芳菲。此时的高尚,伤感之余便又宽慰自己:人生如白露栖弱草,又如白驹过隙,人活着应当通透飘逸,又何必做此形象自苦?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缺憾。试想:假如荆柯真的刺中秦始皇,林黛玉真正嫁给了贾宝玉,也不过闹个平凡收场。哪得叫千载以后的人唏嘘赞叹?名人名著、凡夫俗子同理。虽然如此,但是,高尚此时深切的感到,青春岁月挥之不去的情感和无法抹去的痕迹和记忆,还有生命中有诸多缺憾无法挽回的伤感是如此的清晰,伴随而来的是令人扼腕不止的痛苦和遗憾。

但是时间不可以回溯,往事不可能再现。往昔的岁月也如一片秋风中的树叶,悄悄从指间滑落而不留一丝痕迹。高尚知道,漫漫人生之路人人都会接触到许许多多的人与事。许多经历过的人与事随聚随散,过后便应不在挂怀。所以,他告戒自己别太缠绵了,一往情深似的。也许古人说的对;“事若示全,何所乐?”

金秋时节,风和日丽。这是一个休息日,夏莎主动相约高尚谈话,并笑着告诉韩寒不要同行。韩寒笑着说,只要夏姐愿意,他们重归于好都行。

高尚和夏莎在山坡沿小径散步,微风习习,空气格外的清新。高尚蓦然想到朋友可以重聚,但是一切都不可能重新开始,能回去的只有我们心底的记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痛苦像电流一样传遍了他的全身。这世界上没有能回去的时间,也应该没有能回去的感情。因为即便是重新走回去,你也会发现一切都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夏莎,你看过电影《半生缘》吗?”高尚开口说道。

“没有。”夏莎没有抬头,低声应和了一句。

“我可不止一次的看过。在电影的结尾,沈世钧去接回国的老友,没想到却邂逅相爱至深的旧情人。在灯火昏暗,人声嘈杂的饭馆,顾曼桢轻轻对沈世钧说:‘能见面已经很好了······世钧,我们是回不去了。’每次看到这里,我的眼睛便会湿润了。”

“高尚,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人的一生就是这样,走过去了就不要再回头。没有人在原地等你,时间和空间也不会为你而凝固在那一时刻。人生的道路也像公共汽车的站桩,只能一站一站往前走。过去的事情不是我们不在意,也不是你我不珍惜,这就是生活真实。我们已经各自走过了千山万水,分开这么多年了,早应心如止水。年轻时青涩的爱情在现在回眸,或许至多只能在心海上激起一丝涟漪。诗人说的好:有的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丽。更何况你现在有自己的妻子和家庭,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和韩寒相处融洽,而不是别的什么。”

山坡小径不长,不觉凄凉一段,平添了许多伤感。高尚知道,今天审视当年的缺憾,纵生烦恼,也无济于事。于是,他笑着揶揄道:“夏莎,大学时你是美丽的姑娘,现在你仍然是漂亮的女人。”

“漂亮是谈不上了,对于男人来说,漂亮的妻子并不重要,因为时间久了,人的容貌都会有变化。重要的是她是否贤惠和爱你。你我之间年轻时候的事情至多只能成为你记忆中的经典,等你老了,你也许会沐着落日余辉,安详宁静地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把你我年轻时候的事情在心之一隅把玩。或许回眸一笑间,纠结的心已完全释怀,因为一切都没有什么,都是刹那,都是瞬间,都是浮云。”夏莎淡淡地说道。

“你未免太伤感了。夏莎,那你老了呢?你会不会去回忆你我之间年轻时候的事情呢?”高尚笑着问道。

“我也许不会有那一天了。”夏莎转而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那为什么呢?看上去你好象很疲惫?”高尚关切地问道。

“哦,没有什么,也许是从甘肃回来有些累的缘故吧。”

“你没有什么事情吧?”

“没有,只是有些累,很想彻底放松休息。”夏莎的话多少有些让高尚不放心。沉吟一下,高尚蹙着眉头问道:“申林又来了,他是为你而来,你打算怎么办呢?你们在北京期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夏莎警觉起来,转而问高尚“他和你说过些什么了吗?”夏莎目光在看着高尚。

“那到没有,他只是说他很喜欢你,想和你回北京结婚。”

“我知道了,那是他的想法,这是不可能的。”

“那你今天找我谈话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怎样,你都要生活的好,还有对韩寒要好。”

“好吧。”高尚感到有团迷雾在眼前晃动,但不清晰,一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三十六章 错乱爱情

其实,这次从北京来云岭的不只是申林一个人,申林不知道的是姚晶也跟来了。

在现实生活中,一般来说人有两种角色:一是显性角色,二是隐性角色。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时间、地点,不同的人面前随着利益和需求的变化,显性角色与隐性角色之间在转换和交错。角色转换,好比变色龙变色,为了适应生存环境,为了保护自身,为了生存和自身利益,为了快乐生活,人必须在不同场合扮演不同的角色。毫无疑问,申林信奉的是这样的生活信条,其实姚晶也是这样的人。以往在生活中姚晶是一个表面上文静温和,待人处事比较宽容谦让的女孩。但是在申林和夏莎面前,不知道姚晶哪来的倔强和偏执,她不但对申林如何对待她斤斤计较,而且绝不允许夏莎染指她和申林的爱情。她这次来到云岭就是要从夏莎的手中夺回自己心爱的男人,将自己的爱情进行到底。

所以,申林这次从北京自己的公司刚出门的时候起,便已经在姚晶的视线控制之内了。

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这个世界上男女之间的情爱是没有公式和规律可循的,也是不被旁观者所能理解的。在生活中,夏莎爱的是高尚,可高尚没有珍惜对方的感情;韩寒爱慕着高尚,可高尚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夏莎;夏莎不爱申林,可申林偏偏在深爱着夏莎;申林不爱姚晶,可姚晶独独要追求申林。或许正因此如此,才会有古往今来许许多多悲欢离合、阴差阳错的爱情故事。

就像夏莎从甘肃回到云岭看到了申林这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一样,夏莎和高尚谈话的第二天上午,申林看见了此时此地他最不想看到的姚晶。

没有给申林任何回味的时间,姚晶便冲了过来,厉声质问道:“好呀申林,你放着公司的事情不管,跑到这里来和情人相会是不是?”

申林在极力压抑自己心头的怒火,平静地说道:“姚晶,你怎么能跟到这里来呢?公司的事情我管与不管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我到这里和谁相会是我自己的自由,又和你有什么相干呢?”

听申林这样说,姚晶的脸上顿时笼罩着极端痛苦和无可奈何的表情,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惊骇地看着申林,又说,“申林,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也不稀罕你的钱,我更不会使用什么手段,我是真心爱你的。你怎么还弄不懂,夏莎她不爱你,为了追求她你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有结果吗?现在人家分明是为了躲着你才来这里的,可你为什么还要再一次追她到这山沟里来呢?你这样做有意义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

姚晶的责问显然刺激了申林,他的两道浓重的黑眉毛在跳动着,宽宽的额头和高高的鼻梁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他挥手激怒地反驳道:“夏莎爱不爱我,我应不应当去追求她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我早和你说过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和你只能是情人和朋友的关系,你以后不要再过问和纠缠我。你给我听好了,现在你就给我马上回北京去,立即回去。”

“不,我偏不回去。和你说不通,我要和夏莎说明白,要回北京,我们就一起回去!”姚晶说完,转身怒冲冲地大步离去。

在生活中,姚晶从小接受的不是一种人的自然成长,而是一种类似工具的积累进化。作为学校老师和家长的工具,冷漠是这些孩子相当正常的一种属性,孤独也与她们那一代孩子形影不离。因为这些活生生的孩子无法反抗老师和家长在学习和生活上的严厉管制,所以,只能习惯性地把自己隐藏起来。久而久之就会在内心产生出一个自我封闭的世界。而且,当她们接触到社会时,越来越多的事实也让她们发现,成为工具还是有很多好处的,能够在这个社会比较好的生存下去。所以,她们也就会更冷漠,更孤独了。但是,只从申林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她便有了依赖感。尽管申林不爱她了,在内心深处姚晶还是摆脱不了对这个男人的依附。另外,在家是父母掌上明珠,在学校许多男生追捧的她也实在忍受不了在夏莎面前被打败。

由于夏莎白天在技术处忙于一些事情,晚上回到宿舍时,姚晶已经在楼下等她了。看到夏莎踌躇不前的样子,姚晶主动走过来说道:“夏姐,我知道你看到我很意外,你也肯定不愿意见到我。但是,我到这里来是因为申林来这里找你,我是跟踪而至,申林并不知道我在后面尾他。但是,白天里我和申林见过了,当然是争吵一番后的不欢而散。我知道在你和申林之间你是没有任何责任的,完全是他的一厢情愿。我也曾向你讨教过如何征服男人,确切地说是如何征服申林的办法。但是,我是一个不会运用技巧和心裁的人,另外我和申林的交往也让我知道,一个男人如果不爱这个女人,一般来说不管她如何主动和温情都不会打动对方的。我也无数次尝试忘掉和离开申林,结果我还是失败了。这让我知道了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申林,不管他如何对待我,我还是很爱他,我必须和他结婚。所以,我这次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和你商量能否让你在申林的视线里消失,也就是说让他永远也找不到你。我知道这个要求不近情理,但是我要想得到申林就没有其它办法,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请你理解并可怜我,就算帮我一个忙好吗?”

听完姚晶的话,夏莎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她慢慢地将身子转了过去。夏莎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她也在理清自己的思路。自己应当如何在云岭这场闹剧和乱局中脱身呢?夏莎此时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着自己。当初自己再次从北京来云岭是为了躲避申林的纠缠,知道了高尚和韩寒的感情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产生裂隙,自己在甘肃考察后便接受了金昌镍业领导的邀请准备留在那里工作。结果学习回来在没有去甘肃之前申林又追到了云岭,而且姚晶也来了。想必自己真的到了甘肃申林也会知道并追到那里的,那么自己现在应当怎么办呢?

“我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躲避申林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他又追来了。”夏莎回身说道,她一时没有得出思考的结论,暂时说出了她最先想到的话。

“在国内,你到哪里申林或许都能知道并尾追而去。只有你到国外他才可能会死心。如果你愿意,出国的护照我来办理,去哪一个国家你自己选,我会给你一大笔钱的。”姚晶几乎是恳求地说道。

“你太过分了!”夏莎愤怒地喊道。

“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呀,当然这一切都由你自己说了算,谁也不会强迫你的,我只是在和你商量嘛。”姚晶无可奈何地说。

夏莎沉寂下来,她转过身去。半晌,夏莎转过身来说道:“离开申林,我一直在做这件事情,但是一直做不到。你也知道原因不在我这里,其实你更应当去和申林说这件事情。也许下一步我和他都应该各自去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姚晶差点惊喜地跳起来,说:“太感谢你了,我明天在招待所等你。”她目送夏莎远去,喜悦之情久久的洋溢在她的脸上。

第三十七章 激烈冲突

这几天来高尚的心情一直无法平复,因为他看得出来,只从夏莎从甘肃回来后,申林的再次到来,使得她处于一种艰难窘境之中。当他知道又有个什么叫姚晶的女人来云岭找申林时,高尚意识到这个女人一定和申林有特殊的关系,而申林偏偏又纠缠夏莎不放。高尚知道夏莎和他已经没有感情了,但是她也不喜欢申林。他在想以夏莎文弱善良的性格去面对和处理现在的复杂局面一定很无助和困难,云岭当地又没有任何亲人,况且夏莎今天的境遇和自己当年吸毒的错误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在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去帮助夏莎,决不容许别人欺负为难夏莎。于是,高尚找到申林,明确提出让对方离开夏莎,离开云岭。

申林听后不禁勃然大怒,本来这两天他的心绪就差,夏莎拒绝了跟他回北京的要求,姚晶又跑来云岭搅局,现在高尚又来无端指责他,申林愤然说道:“你有什么权利让我这样做?夏莎是你什么人?”

“我没有权利,夏莎也不是我的什么人,但是我知道她不爱你,你就无权强迫她!”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爱我,难道她还在爱着你不成?即便现在不爱,你怎么能知道以后她不爱我呢?再说了,爱与不爱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我是她的前男友,我们大家都是同学。”

“前男友?一个吸毒的前男友吗?真是可笑。高尚,你得承认在事业和爱情上你都是个失败者,你和我说话客气点好不好。要知道,我在北京的公司有上亿元的资产,主动追我的美女有很多,甚至现在都追到云岭来了。你呢,只是一个大山之中的车站值班员,娶了一个当地镍矿的姑娘结了婚。你现在和我比差远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教。”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高尚眼睛似乎冒着愤怒的火苗,他一步步走进申林,手中攥紧了拳头。

“你要干什么?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来,有种的你来打我一下!”申林毫不示弱地迎上前来。

“住手!”远处传来夏莎的声音。高尚和申林扭头看去,只见夏莎和姚晶从不远处走来。

夏莎来到近前,把像公鸡斗架一样的俩个人分开后说道:“申林,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来云岭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情意,我会再考虑一下你的想法的。这样,姚晶既然也来了,你不妨和她先回北京去,过不了几天我就回北京去告诉我给你的答复。”

“那是不可能的,要么你和我一起回北京,要么我就在这里等下去。姚晶我可以说服她马上回去,至于说于此不相干的人让我离开更是没门!”申林执拗地大声说道,话音没落他就瞥了高尚一眼。

“那好吧,看来只有我先离开这里了。”夏莎平静地说道,她将目光投向姚晶,一脸无奈的表情。

“申林,你能不能理智一些,你的固执没有道理。夏姐她不喜欢和你在一起,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姚晶焦急地说道。

“你住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只是我手下的员工。我还不喜欢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强我所难呢?申林不耐烦地挥手说道。

“你……,”姚晶一时语塞了。

“简直就是疯子,一个没有人性不懂人语的疯子。夏莎,我们走,别理他看他能怎么样。”高尚说完伸手去拽夏莎走。

“你放手,你赶紧走。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来管?”夏莎怨怼地说道。看到夏莎生气的脸色,高尚一时不知自己是该走和是不该走,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申林,我再问一次,我是你什么人,你有什么权利强迫我的感情必须接受你呢?”夏莎重复着这句她问过申林不知道多少遍的话,因为她此时实在想不出还能说出什么质问对方的话来。

“夏莎,别在演戏了。当着高尚和姚晶的面,我们干脆把话挑明了吧。我们已经在北京同居了,这是事实吧?既然是同居了,你说你是我什么人呢?无非是情人和女朋友嘛。你在北京不打招呼就离开了,我难道不应该去到处找一找吗?难道我没有权利来到这里问一问你是什么原因吗?”申林像外国人表达无奈时那样,两手一摊耸了耸肩,一副不屑的表情。

申林的话像一把利刀迅速无情地把夏莎的衣服从头到脚彻底剥了下来,将夏莎最后的一点人身自尊狠狠地打碎,飞溅的碎片深深地扎在她的心脏。夏莎感到一阵晕厥,她慢慢地向后仰天倒下了。高尚一见立即冲了上去,挥拳重重地打在申林的鼻梁上,鲜血立即流了下来,随即俩人便扭打在了一起。见状,姚晶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先是给他们去拉架,拉不开便又俯身扶起夏莎一个劲地喊夏莎的名字。

渐渐的夏莎苏醒了,不知为什么高尚和申林此时在没有人拉架的情况下俩人就停止了打斗,站在夏莎的身边怔怔地看着她。

“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吗?”夏莎看着申林,有气无力地说道。申林什么也没有说,用手揩了一下鼻子上还在流淌的血,转身大步走掉了。

看着申林远去的背影,突然之间,高尚抽起了自己的嘴巴,他不停地打着,一下比一下重。夏莎去拽他的胳膊说:“你不要这样,我和申林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又何必自责呢?”

“都怪我,如果不是当初我的吸毒,哪来的你和申林的事情呢?如果不是我不珍惜和你的感情,现在我们早在北京结婚成家有了孩子,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我真后悔呀!老天呀,你能不能让时光倒流,让我回到没有吸毒之前的日子,我求求你,你帮帮我,行不行呀!”高尚捶胸顿足地仰面喊叫了起来。

大滴大滴的泪水瞬间从夏莎的紧闭的双眼流出,没有任何声音,夏莎只是用手紧紧地按住胸口。

此时,不远处站着韩寒,这一幕她清晰地看在眼里,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走上前来,转身像申林一样走掉了。

毫无疑问,对于刚刚走向社会的年轻人来说,人生的道路是漫长的。但是对于大多数年轻人来说他们并不知道,综观人的一生其实紧要处只有几步,一步走错,可能影响你的人生一个阶段,也可能影响你整个人生,有的时候还会影响和毁掉和你有关系的人的一生,从而把自己和别人的生活弄得一塌糊涂,而且这几步往往就出现在年轻的时候。

在生活中,一个心里有伤疤的人,往往是不快乐的,这种不快乐是因为在他年轻的时候,因为错误和失误而留下了浓重的历史阴影,这种阴影会让他自闭孤独和裹足不前,因而,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受到的刺激和挫折会对他的生活产生而深远的持久的影响。

第三十八章 韩寒出走

韩寒看到了高尚和申林打架的场面,也看到了高尚煽自己嘴巴的情景,她完全沉默了。韩寒失去了思想,她不知道自己下边应当怎么去做。丈夫心中的情人是自己的最好的姐妹和朋友,尽管丈夫没有忘记这个曾经的女友,但是这个女友却一直在竭尽全力地疏远他。韩寒很清楚自己很爱高尚,但是婚后他却始终无法忘记过去的生活和过去的女友,他还要对他自己的现在的婚姻选择负责。韩寒不知道高尚是否清楚他在婚姻上又犯了第二个错误,就是不该和自己结婚,无论自己如何表示爱慕他,只要对方不爱自己,只要他心中忘不了前任女友,就不要接受自己的示爱。或许高尚信从了这样一句话,要想忘掉过去的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接触新的恋情。事实证明,这句话不完全对,至少不是对所有的人都管用。尽管韩寒没有认真理性地思考,但是她清楚地知道摆在她面前的无非是三条路。一是促成高尚和夏莎的重归于好,二是自己远离云岭和高尚,三是慢慢等待丈夫的回心转意。痛定思痛,韩寒觉得第一和第三道路都不是可行的,因为夏莎不会再接受高尚,事实上丈夫回心转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此,韩寒决定暂时不办理离婚,马上离开云岭。

韩寒跟单位请了长假,只告诉了父母,便只身去了北京的姑姑家。

当夏莎知道韩寒不辞而别的时候,她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找来高尚和申林厉声质问他们能否给自己留条活路,如果他们再这样逼她,她就去死。听到夏莎这样说,高尚立刻慌了手脚,他立即表示自己并没有逼迫夏莎什么,并表示马上去找回韩寒并与她和好如初。

但是,此时申林的态度却和高尚大相径庭。他直截了当地说:“夏莎,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矛盾是因爱生隙,并且是暂时的想法不一致。所以,你绝对不能去死。你要去死,我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现在的我是为你而存在,为你去干一番事业的。你就像是我事业大厦的柱子,你的倒下会让我的大厦轰然倒塌的。如果你真的那样做了,我也会为你去殉情而死。”

“表演,演戏,十足的表演和演戏!申林,你这样的伪君子还会去为别人殉情?你把我们当成几岁的儿童了吧!申林,你想演戏也不看看地方,这不是舞台,这里是云岭大山沟,我和夏莎也不是你的观众。你真像是个表演杂耍的动物,丑陋、可笑又令人同情。”高尚说完,不屑地把脸转向一旁。

申林一反常态,这会儿他并没有去理会高尚,却对夏莎说道:“人的一生都会遇到诸多无法掌控的事情,然而,只要你的想法和行为能保持弹性,就会平安无事。”

“那你让我如何在你的无赖纠缠面前保持弹性呢?”夏莎冷冷地问道。

“改变你先前对我的看法和你现在的行为,看到我的优点,马上和我回北京,这里不适合你,我会在北京给你最好的生活。”申林异常坚定地说道。

“你做梦!我不但不会改变对你看法和我现在的行为,而且我下面的做法会让你后悔莫及。”夏莎无畏果决地看着申林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各做各的的吧。不过,夏莎我想告诉你,人生就像海潮进进退退,一切皆流,一切皆变,做人又何必如此固执呢?”申林脑袋一歪,两手一摊地说。

“把这话送给你自己吧,因为固执的是你自己。高尚,我们走,让他等着我的回心转意吧。”夏莎说完,转身向前走去。高尚看了看申林说道:“申林,我们同学一回,认识了这么多年,现在我还想和你说一句,人生不怕出错,就怕该抽身的时候还要向前走,那样会身败名裂的。”说完,高尚便去追赶夏莎了。

“抽身?你抽风去吧!我申林今天当上了百万富翁,成功的秘诀就是不知道什么是抽身。”申林在后面冲高尚喊道。

看到高尚跟了上来,夏莎转身对他说道:“高尚,你听我的话,立即打电话给韩寒认真彻底地承认错误,真诚地向她道歉,让她马上回来,你和韩寒今后要好好地生活。你告诉她必须立即回到云岭,不然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是,我马上就打电话,你可不能办傻事呀。再说,韩寒也不一定就能听我的呀。”高尚焦灼地说道。

“我让你打电话,你打了吗?你不打怎么知道她不听你的呢?”夏莎稍稍似怒地说道。

“好,我打,我现在就打。”高尚忙不迭地说。

高尚用手机打电话过去,那边果然半天不接电话。高尚将手机往前一伸,意思是韩寒不接电话他也没有办法。

“不接电话,你就发短信过去。把我刚才的话告诉韩寒,我就不信她不回来,不回来,今后就别想再见我!”夏莎说完,转身径自走掉了。

早上就显得阴沉的天气此时终于下雪了,大片大片地雪花像空中撒盐,也像柳絮飞舞。她们在风的作用下盘旋舞蹈,在空中狂乱地互相追逐着。渐渐的,旷野上的包米秆和道路上的枯黄树叶便都悄然隐没了,下个不停的雪花就像撒开一幅轻柔的雪被笼罩住云岭的大地。不知不觉中,寒意便浓了,树枝的积雪不知什么时候竟凝成了水晶般的冰凌。

太阳没有了炙热的光芒,散发着像水一样冰冷的光。给雪中的云岭平添了几分落寞和凄冷。

第三十九章 许久到来

韩寒回来了,跟韩寒前后脚到达云岭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甘肃金昌镍业公司的许久。

韩寒的回来是因为她尽管不接高尚的电话,但是却能收到他的短信。信中说如果她不马上回到云岭,就再也见不到夏莎的字样让韩寒放心不下。她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更担心因为自己的不辞而别会带来让她后悔终生的结果。思来想去,韩寒决定立即回来。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夏莎,因为她知道自己都没有和夏莎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在申林纠缠的情况下,会给夏莎带来多么大的心理冲击。她担心自己的这一行为会像最后一根稻草让夏莎心理彻底崩溃从而轰然倒下。

韩寒回到云岭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夏莎,见到夏莎后韩寒闭口不谈她和高尚的关系以及她的想法,也没有解释她和夏莎不辞而别的原因。韩寒只是焦急地告诉夏莎,高尚发给她的短信她收到了,并问夏莎是不是近期要回北京或者要到其它什么地方去,对此,夏莎没有正面答复,只是和韩寒说近期让她不要离开云岭就是了。

许久到来是因为夏莎回去的太久。本来分手的时候她和他说好汇报工作和办完离职手续就来金昌的。可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夏莎也没有回来,他打电话询问夏莎,对方总是说有些事情没有办完让他再等等。但是许久明显听得出夏莎的情绪有些低沉,问及原因夏莎便说没有什么,只是自己有些累罢了。

许久等不及了,他的心绪已经完全在夏莎身上了。于是他和领导撒谎编了个理由,请的是探亲假,便坐车来东北了。

见到夏莎后,许久说自己是到东北出公差顺便过来看看她。聪明而善解人意的许久没有去问夏莎离职手续办了没有,也没有问什么时候她能够去甘肃金昌。

夏莎根本没有去想许久来到云岭是“公差”还是“私访”,她现在的思想已经完全不在这些事情上面了。刚见面的夏莎只是觉得他不该来,因为这里已经够乱的了。在这场爱情游戏的角逐中,先后出场的人物有高尚、申林、韩寒以及姚晶,现在又来了个许久。

可是,既然人家大老远的来了,不管心绪如何,地主之谊总是要做的。在已经初步计划好下一步打算的夏莎看来,许久也许来的正好,就算作最后的见面告别吧。

许久来的当天晚上,在云岭镇上的一家酒馆,夏莎设宴招待许久。

从来不沾酒的夏莎今天特意要了一瓶白酒,她让许久陪自己喝一点。不一会儿的功夫,夏莎便有了几分的醉意,她看了看许久笑着说道:“许久,你在金昌向我表白,现在你到云岭来找我都是不成熟的表现。我的年龄比你大,我就比你成熟多了。许久,你想知道人的心灵什么时候成熟吗?”

“想知道。”许久的酒量很好,他探寻地问道。

“当外界的变化不再引起心情的波动,冷漠麻木之时就是成熟。”看得出来,夏莎凄楚的笑容之间掺杂着些许的无奈。

“我觉得你的情绪过于低沉,这种低沉源于你心态的悲观,心态的悲观源于你对于某一个事情过于消极的看法。人生有许多问题,有的能解决,有的解决不了。但是我们可以改变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减弱这个问题对我们心态情绪的影响。你喜欢文学,你应当知道古代文人面对穷困通达时都一样的快乐,因为他们知道穷困通达是会像寒暑一样循环变化的。我相信爱情也是一样的,当爱情对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必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现在对你而言不是寻找窗户的问题,而是你视而不见。我觉得做人必须内省,经常检视自己。因为人往往都是别人的建议者,却不是自己的。根本问题就是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好坏、幸福或者痛苦只是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不是事情本身。我虽然认识你的时间不长,但是你给我的印象是知性和睿智的,你应当知道,真智的持久表现是无限的快乐。人生苦短,你我等人又何必在浮生之旅面前受世俗之拘呢?”许久一瞬不瞬地看着夏莎,表情有些焦急地说道。

“你的口才和文才都很好,知道的也很多。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你知道,过往爱情的失败并没有打倒我,我早已经重新站立了起来,开始接受新的爱情和生活。可男人们的薄情和纠缠让我失望和绝望,你不知道,现在一个不懈追求我的偏执狂的男人已经把我逼的无路可走了。”夏莎泪水莹莹说不下去了。

“他是谁,你告诉我,我去和他理论。再说不是还有法律嘛。你不愿意的事情,他能把你怎么样呢?你不理他,离他远点不就得了。”许久站起身来说道。

“要是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就好办了,你说的办法我都试过了,没有用的。至于说到法律那更是不沾边的事情,他对我没有使用任何暴力和语言威胁的做法,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夏莎疲惫不堪地说道。

“这点事情就能让你那么苦恼,真是让我理解不了。其实受不受煎熬,剑柄完全操在自己手中。能安排会处理,再难的事情也不能煎熬你,想不开,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让你坐卧不安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选择顺其自然也许是最佳选择。就像人在生活中无所适从的时候,选择顺其本性,也许不失为聪明之举。我们应当灵活处理社会生活中所遇到的棘手问题,因为人生没有固定的格局,只是我们加重了某点生存定向,又好进入而不善解脱。现实社会里的人必须是现实的,我们应当学会思索‘如果’和‘假使’这样的词汇,去更动其中几个因子,这样全局也许就会大变,就会产生一个新的局面,睿智的人是最善于顺着‘如果’和‘假如’想下去的人。其实你要想摆脱这件事情也很简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和我一走了之。我们一起去甘肃金昌,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就不信他会追到金昌去。”许久坐了下来,淡然一笑地说道。

“他会的,他一定会追到金昌去的,因为现在的他已经疯了。”夏莎肯定地说道。

“如果他真的疯了,我们就用疯了的办法来对付他。如果他真的追你到金昌,在当地,我还是有办法对付他的。”许久坚定决然地说道。

“不,你是没有办法对付他的。他是一个千万富翁,生性狡诈残忍,他会有许多办法来对付你的,你是根本斗不过他的。”夏莎无可奈何地说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你究竟要怎么办呢?”许久问道。

“既然他疯了,我就用疯了的办法来对付他。”夏莎站起身来,毅然决然地说道。

“那是什么办法呢?”许久问道。

“你别问了,今天就到这了。你明天就回甘肃吧。”夏莎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许久。

“那好吧,我们明天见。”

第四十章 情断云岭

云岭的山在于美感,由于远古时期地壳运动,加之重力崩塌、雨水侵蚀、风化剥落的综合作用,使山体发生奇特变化:风岩上升,沟谷下陷,山色因地热氧化而显红褐,它是全国200多处丹霞地貌中的一处。地壳运动使这里的奇峰怪石千姿百态,有的直插云霄,有的横亘数里,有的如屏垂挂,有的傲立雄踞,有的亭亭玉立。云岭的灵性还在于水,云岭山麓中有众多的的清泉、飞瀑、山涧、溪流。流水潺潺,如诉如歌,给云岭注入了生机,增添了动感,孕育了灵气。

自从高尚吸毒夏莎和他分开后,十多年来,多少人轻蔑的表情,夏莎不屑一顾;多少人的人格侵犯,她不予理睬,多少人的对她的不理解,她不去分辨。在生活的道路上,她宁可含垢忍辱,餐霜饮露,走上一步就是一步。她气喘不已,汗如雨下,时常感到支持不住了,但是她还是往前走,因为夏莎知道自己还年轻,她十分渴望美好的生活。尽管在思想上,内心深处不知道多少次发生可怕的滑坠,几乎粉身碎骨!但是夏莎还是告诫自己坚持下去,生活就会有转机和希望。这次她从四川回来,申林也再次来到云岭,让夏莎的眼前呈现出冬季鹅毛大雪的景象,申林的举动让她知道,即便是她去了四川,他也还会追到那里的。想到这,夏莎感到从未有过的透彻骨髓的寒冷。她看不见方向了,她感到缺氧的严重了,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夏莎想不出任何办法了,寒冷冰冻了她的思维。没有人给她拨开雪雾,也没有人给她温暖,即便是韩寒和高尚夏莎也不愿意和他们再说什么了。现在的夏莎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她想休息了,她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了。夏莎终于想到了最后再和申林谈一次,实在不行就和申林做个彻底的了断。

“申林你是知道的,我是一个被爱情和人生伤害的人,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抚平了高尚对我心灵上的创伤。正当我准备开始新生活的时候,你却来纠缠上了我。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感动了我,尽管我不爱你,但是我却把我的身体交给了你。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男人无非是图个新鲜和好奇,玩够了,也就腻了。可你却没完没了地干涉我的生活,现在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不放过我?”

在高尚和申林激烈冲突后的第二天,夏莎主动约申林到云岭山脉的最高处谈话,旁边就是陡峭的悬崖。

“因为我爱你。”在他眼里夏莎就是柔弱的小羊,任何时候都任他随意摆布,他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

“可我不爱你。”

“那是你的事情,我爱你,就要得到你。”

“可是你已经得到了呀!”

“我要永久得到。”

“可是假如我和高尚结婚,你不是也没有机会吗?”

“问题是你们没有结婚,你现在是单身。”

“可我是人呀,不是动物和牲畜,你总不能强迫我的感情和意志。”

“那我不管。”

“申林,我要离开北京和云岭到甘肃去工作了,我求你放过我,让我过上平静的生活。”夏莎恳求道。

“那不可能,你到甘肃,我就会到金昌。你到哪里我就会跟到哪里。”

“申林,你是知道的,高尚已经毁了我的青春,你总不能亲手毁了你我的一生吧?姚晶是个好姑娘,年轻貌美、心地善良,她还很爱你,你应当娶她做老婆,她很适合你,你再好好想一想。”

“高尚毁了你的青春,我想给你一生的幸福,为什么你不要?我不懂!夏莎,你现在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高尚,我和高尚都在追求你,为什么你在大学时期去选择了他,而不是我!?”

“因为当时我爱他。”

“那你现在还爱他吗?”

夏莎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既然你已经不爱高尚了,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为了你我付出那么多,我的公司从深圳搬迁到北京,我放弃公司的事务到云岭来找工作,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什么这一切都不能感动你呢?”

“爱情不是被感动的。”

“不要和我说你的爱情,事实证明你的爱情已经失败了。”

“我们不说这些,我只想问你能不能放过我?”

“不能!”

“你可别后悔!”

“我做事从不后悔,为了和你在一起,那怕付出生命我也心甘情愿。因为我知道任何一件美好之事都会有困难,有艰难和曲折,这些艰难和曲折恰恰可以反衬出那美好之事更加美好。要朝着鲜花去,就必然会遇到荆棘,最美的鲜花往往在荆棘丛生之处。”色厉内荏的申林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一阵寒风袭来,夏莎不禁感到瑟瑟发抖。冰冷的感觉反而让她更加清醒,夏莎不再犹豫了。

“那好吧,我来成全你。我陪你到山崖下的荆棘之处去寻找鲜花吧。”话音刚落,夏莎上前紧紧抱住了申林。

夏莎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形,问道:“申林,尽管我不爱你,可我总算对得起你,可你是怎样对我的呢?因为你,我被云岭镍矿解聘回到北京;因为你,我不得不离开北京,离开华夏学校;因为你,我轻诺了云岭领导对我的期望,让我不得不再次准备离开这里。我就是到了四川,你还会追到那里。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名节不在,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一切都源于你对我的决不放手。在高尚轻诺了我的感情之后,我十年没有从中解脱出来,当我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你却跑到这里搅乱了我的一切。我本来可以在北京和云岭生活的很好,你却偏偏把我逼向绝境。你有爱我的自由,但是我也有不爱你的权利,你是一个极端自私而不顾别人感受的人。我问你,你现在还放手不?”

申林在竭力挣扎反抗:“夏莎,你疯了吗?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他瞪着惊愕的眼睛看着夏莎。这时,高尚、韩寒还有姚晶和许久从山的另一侧爬了上来。韩寒大声喊道:“夏姐,你在干什么?”夏莎回头看时,申林拼命挣脱了身子,由于用力过猛,失去身体重心的他滚落下山崖。

夏莎,姚晶、高尚和韩寒以及许久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四散惊起的栖息的禽鸟扑闪翅膀向上飞去,群鸟的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中。流动的光辉之中,一切都失去了正色。松林由金黄色变成浓黑的,天空是兰色的,竟然被白云完全遮盖住了。云岭山脉此时充满了凝静和庄严,一切言词文字顿时都丧失了。是耶非耶,各执一说。作恶多端,咎由自取。恩怨是非,瞬间了断。申林就像水蒸气在高空中遇到冷空气凝结成了小冰粒一样,在严冬大雪之前冰样的天空里,清芬无声地霰雪一样的飘落了。

此时天空上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夏莎,高尚、韩寒以及姚晶和许久站在那里久久地没有动,雪雾凄迷之中,融化后的雪水在他们的脸上缓缓地流淌。

全文完

作家 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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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预览:
暮色春华
作者:随笔所欲
第一章 深山奇遇
更新时间2009-8-13 22:16:12 字数:6819
 第一章深山奇遇_第一集人生变革
  《暮色春华》长篇玄幻小说作者:随笔所欲
  曾几何时,忘却了山风,忘记了时辰,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一个人无聊的在孤藤老树昏鸦的深山中游荡。忽然映进李伟眼帘的是一片红得耀眼的玫瑰,一帘幽梦般洁白的瀑布,在清澈见底的碧潭里倚立着一位长发秀立,一丝不挂的少女在沐浴,只见那少女的脸是瓜子脸,高高的鼻梁,大大的双眼,樱桃小嘴,身材更是凸凹有秩,简直天仙下凡。双手捧着秀发,凝视着潭里的鱼。
  李伟呆呆的站在那,男人的反应立即表现出来,想着这到底是画还是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忽然那天仙般少女转身向碧潭中间游去,尽情的享受着潭里的水的滋润,一会拍拍水,一会整个人钻进水里,又忽然浮出水面,那简直就是出水贵妃,那芙蓉般的微笑,让李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树梢传来几声凄惨的昏鸦叫声,让人听了不免有几分寒颤。“啊...”,也就在这同时听见潭中传来那少女惊恐的叫声,李伟看了一下对面,原来对面一条七八米长,碗口粗的巨蛇慢慢的向那少女游了过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什么原因,她居然停在那潭中不动,李伟见不好,也不顾男女有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跳到潭里,把她拉了过来就往岸上走,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羞涩,居然也不管李伟是男的,跟着他到了岸上,这个时候只见那蛇继续往这边游过来。……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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