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壁画墓在结构上沿用东汉晚期的形制,壁画图像出现了最具有时代特征的墓主持麈尾像。麈尾是曹魏正始以来清谈玄学之士的随持之物,故当时又将清谈称作“麈谈”。在社会时尚风气的标榜之下,持麈尾的人物形象进入到了墓葬中,成为晋墓壁画中流行的新题材。

魏晋南北朝时期墓室壁画特点

考古发现的墓主麈谈像在南边有云南昭通的霍承嗣墓,北边见于北京石景山八角村西晋墓和辽阳上王家村东晋墓,更远甚至到达朝鲜半岛。朝鲜安岳东晋永和十三年(公元357年)冬寿墓和德兴里广开土王永乐十八年(公元408年)幽州刺史墓中都绘有墓主麈谈像,可见其风气的流布范围。两晋丧乱之际,中原板荡,大量人口向河西和辽东迁徙,中原地区墓室装饰的风气也随之迁移到这些地区。这一时期的壁画墓在东北和西北有较集中的发现,西北沿河西走廊直抵吐鲁番,东北则有辽阳和高勾丽壁画墓的发现。

河西走廊魏晋壁画墓已发现近50座,多用小砖砌筑,一类是制作讲究的壁画墓,另一类是以一砖一画或多砖一画为形式的砖画墓。壁画墓以酒泉丁家闸晋墓群为代表,其中5号墓属于十六国时期保存最完好的大型壁画墓。砖画墓作画的程序相对简单,通常是在砖面上用白粉涂底,然后用墨线勾出轮廓,再填入赭石、朱红和石黄等色,用笔简率松动,色彩单纯,造型粗放而传神。河西魏晋壁画墓以河西走廊中西部最为集中,分布在东起武威,西抵敦煌一线,以酒泉、嘉峪关和敦煌等地艺术水平最高。

鸭绿江中游、浑江流域是高句丽民族的发祥地。20世纪前期日本学者发现的重要壁画墓有角觝冢、舞踊冢、和龟甲冢等八处。集安高句丽古墓群的第二次集中发现是在20世纪60年代以后。中国考古学者调查发掘高句丽古墓群19处、810余座,重新清理了被日本人打开过的五盔坟5号墓 、洞沟17号墓、洞沟12号墓 ,新发现了多处精美的壁画。

晋代壁画墓在辽东郡首府(辽宁辽阳)仍有不少遗存,以王家村和三道壕1、2号墓为代表。十六国时这里先后建立了前燕、后燕、北燕政权,政治文化中心逐渐转向都城龙城(今辽宁朝阳)。三燕是鲜卑慕容氏和鲜卑化的汉族冯氏建立的政权,文化传统与汉族有别。壁画墓有朝阳的北庙村1号墓(沟门子晋墓)、大平房1号墓 、十二台营子乡袁台子村墓以及北票的冯素弗墓。

南北朝时期,因地方世家大族在政治上的作用,使得文化的地域色彩日渐明显。晋室南迁之后,南方因其地理气候和社会习俗的原因,墓室多用模印砖画。北方中原地区因鲜卑族入主中原,汉晋时期旧有的葬制葬俗也在发生变化。北朝墓葬形制的一个突出特点是墓室结构的简化,东汉复杂的多室墓被长斜坡墓道单室墓取而代之。北朝后期皇室贵族墓出现了巨幅的墓道壁画,墓室中则以表现墓主夫妇宴饮出行为壁画主题。北魏分裂之后,墓室壁画大致可分为西魏-北周和东魏-北齐两个区域,东魏-北齐壁画的艺术水平较高。

北魏曾三迁其都,力微三十九年(公元258年)定都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道武帝拓跋珪天兴九年(公元398年)建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太和十七年(公元493年)孝文帝迁都洛阳。在三个建都之地,现已发掘的帝王陵都没见壁画留存,在都城周围发现的壁画墓也为数不多。

西魏、北周迁都于长安,帝王陵及贵族墓葬中较少发现壁画。陕西咸阳北周武帝的孝陵不见壁画的绘制。陕西地区发现西魏、北周壁画墓的地点有咸阳的胡家沟、底张湾及华县等地,墓葬的规格不高,壁画保存状况亦不甚理想。北周壁画墓引起学术界重视的是宁夏固原北周天和四年(公元569年)柱国大将军、大都督、原州刺史、河西公李贤墓 ,这是一座长墓道的单室墓,壁画分布在墓道和墓室中,现存的壁画没有发现表明墓主人身份的仪仗和墓主人的生活场景,只有墓道两壁的武士和墓室四壁的伎乐女侍,皆是单人独立的画面。

东魏、北齐首都邺城所在地的河北磁县,境内存有民间传说的曹操七十二疑冢,1957年考古发掘的讲武城1号墓和56号壁画墓属于其中的两座,结果证明是北齐的壁画墓。1970年代以后,磁县又先后发现了东魏、北齐皇室及贵胄的高规格墓葬,重要的如北齐骠骑大将军、赵州刺史尧峻墓,北齐文昭王高润墓,东魏茹茹公主墓,湾漳北齐大墓等。

与邺城高齐政权息息相关的山西太原,原是高欢的发迹地,北齐的第二个政治中心。这里从70年代开始也陆续发现了一批高规格的北齐壁画墓,1973年发现的定州刺史、顺阳王库狄洛墓;1979年清理发掘的右丞相、东安郡王娄叡墓;1987年在太原南郊金胜村发现的北齐后期的壁画墓;2000年太原东郊王家峰发现的北齐大将军徐显秀墓等。太原发现的壁画墓比起邺城来在规格上略低,但艺术水平却毫不逊色,可与河北磁县北齐壁画墓相争高。

东魏、北齐立国都短,文献所记关于北齐的艺术,因没有更多的实物保存流传,长期以来对其面貌的认识并不十分清楚,以磁县、太原为中心区的东魏、北齐壁画墓的系统发现,不仅填补了东魏、北齐艺术的空白,而且对于观察隋唐文物制度和艺术来源提供了重要的线索。